不过也有一件事盘踞在她心头。太后晕倒人群混乱之际,扶霄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让她拿着匕首带宫里人先行离开。
袖中的匕首被她的体温贴得有些发烫,既然赐予她防身的武器,又为何将她置身险地?
她不知道扶霄原先的计划怎样,顺水推舟让她成为太后的杖下亡魂,还是借势与太后彻底撕破脸皮。
慕容檀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一路上默不作声的慕容冲却突然出声:“阿姊,你又在以身犯险了。”
他今晚饮多了酒,言语间有些含糊:“他们早几日前都改口叫你公主。。。。。。你与扶霄做了什么交易吧。”
“我知道你向来聪慧,但我还是恨自己无能。”
“凤皇,你醉了。我们早些回去歇息吧。”慕容檀心下默默叹息着,到底还是个自尊心强的半大孩子,其实你本不应该过早背负这么多。
回到殿内,慕容冲仍在呓语着,慕容檀看着他喝完醒酒汤才离开。
“公主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公子这边我会看好他的。”小满说道。
“公主,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的。。。。。。家中传信,只望着你们在这里,平平安安就好。”
慕容檀仿佛看到了慕容暐担忧的眼神,说着,阿檀,又在淘气了。
“不怪公子任性,今日那情形,奴婢瞧着也揪心呐。”
她对小满宽松一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她只能设法安慰小满,但是不会放弃与扶霄结盟。只有她的势力越强大,慕容家的安危才能掌握在她手中。
否则,在这风雨飘摇的长安城,扳倒一个新兴侯府,再容易不过了。介于他们的特殊身份,若是没有权势加持,长此以往,就算扶霄不动手,朝中有心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慕容檀正伏案在桌前写着信,窗户却突然传来“叩、叩”两声,她支起窗棱,赫然映入眼帘的是扶霄的脸。
她故作惊讶道:“陛下何日又有了翻窗入户的雅兴?下次若是想当梁上君子便提前说一声,我好为你留门。”
扶霄单手撑着窗棂翻身而入,玄色衣袍上还沾着夜露:“孤来讨债。”他指尖轻点桌面,“爱卿今日这出偷梁换柱,险些坏了孤的棋局。”
慕容檀将窗棂合拢,转身时,扶霄已经自顾自地坐在了她的茶案前,修长的手指正拨弄着她方才写了一半的家书。
“陛下深夜造访,就为了看臣女的家书?”她伸手欲夺,却被他轻巧避开。
扶霄抬眸,烛火映得他眼底幽深难测:“孤只是好奇,慕容暐在信中都嘱咐了你什么。”他手指敲了敲信笺上“安分守己”四个字,似笑非笑,“看来你兄长并不赞同你与孤合作。”
慕容檀不动声色地收回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兄长远在外城,不知宫中局势,自然担忧。”
“是吗?”扶霄忽然倾身向前,玄色衣袖带起一阵冷冽的龙涎香,“那你呢?你也觉得孤不值得信任?”
他的气息太近,近得慕容檀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雨珠。她微微后仰,拉开距离:“陛下今日在宴席上,可没给臣女多少安全感。”
扶霄低笑一声,终于退开,从袖中取出一卷密旨扔在案上:“看看。”
慕容檀展开一看,竟是太后与朝中几位亲信往来的密信抄本,其中赫然提及要在春猎时对扶霄下手。
“陛下早就知道?”
“不然你以为,孤为何要借寿宴发难?”扶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语气淡漠,“太后一党盘根错节,孤需要一把快刀。”
他的目光落在慕容檀身上,意有所指。
慕容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所以陛下选中了我?因为我是外人,与朝中势力毫无瓜葛,又是戴罪之身,最适合当这把刀?”
扶霄不置可否,只是将一枚令牌推到她面前:“三日后春猎,孤要你以影卫统领的身份随行。”
“陛下不怕我趁机报仇?”
“你会吗?”扶霄反问,挑了挑眉。
慕容檀与他对视片刻,终于伸手接过令牌:“陛下真是。。。。。。”她摇头轻笑,“算无遗策。”
扶霄送到东西后准备离开,却又好似想到什么回过头叮嘱道:“把我的匕首收好。”随即又从窗户离开。
扶霄离开后,慕容檀摩挲着手中的令牌,叹息了一声。
被那么多双眼睛觊觎着的性命,终究也是身不由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