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挟月屁股刚沾椅子就听李向荣问道:“听说崔福斌把你们母亲囚禁起来了?”
她吓得差点掉下凳子。
李向荣见她反应,点点头道:“看来确有其事。”
“不!”电光火石间,崔挟月想到传言,遮掩道,“当时母亲病重,父亲担心不已,几乎无心工作,当然也没心情举办什么宴会了,可能因此传出什么流言,大人明鉴啊。父亲与母亲相伴数十载,夫妻恩爱,怎么会囚禁母亲呢?”
李向荣又点点头,面上波澜不惊,不知这一段话他听进去多少。
他又问道:“既然如此相爱,为何将管家权交给一个妾室?”
崔挟月一时语塞。
崔涣洵道:“母亲身体不好,管家劳心费力,父亲心疼母亲,不愿她受累。”
李向荣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反问道:“是吗?为何我听到的是崔福斌格外优待薛涟,甚至越过你们母亲出席宴会?身体不好帮衬一二也就罢了,竟然全权交给一个妾室,你们觉得说的过去吗?”
“而崔福斌刚遇刺,薛涟和崔二就被送走,你们的人还一再阻挠我们与他两人的碰面,到底为何?”
接连盘问劈头盖脸落下,像一座大山盖在崔涣洵心里,他还想辩解几句,最后却化作一声声叹息,垂下头来。
李向荣冷冷看着鹌鹑样的两人,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但到底念着恩情:“我劝你们早些派人知会靖安侯,若罪名实打实落下来,连待着整个崔家都会牵连,大不敬的罪名不是弃车保帅就能解决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披麻戴孝的两人,此事几乎已成定局,心中无不惋惜,白搭了崔涣洵一身本领。
“事情并非如此,大人。”苏雪掀帘走进来,向李向荣福了一礼,又冲崔涣洵道,“夫君难道还要为薛姨娘遮掩吗?就是顾念手足之情,也该为自身考虑啊。”
崔涣洵怔愣一瞬。
崔挟月率先反应过来,虽不知苏雪计谋如何,但跟着劝道:“嫂嫂说的对啊,难道真的要为了他们,搭上整个崔家吗?”
李向荣抱胸后退一步,眉头拧的更死了:“什么意思?”
苏雪咳嗽几声,“夫君莫要怪我,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讲出来了。”
“母亲自入夏身体一直尚未痊愈,甚至越积越深,接连请了多少大夫都无济于事。这也让薛涟母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妄图取而代之,处处越俎代庖,大人大可去问问她院中婢女,民女所说句句属实。”
李向荣吩咐道:“去查。”
苏雪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父亲不喜她如此作为,却来不及申饬,不曾想越发纵的她野心大了。她竟为了崔二公子能继承崔家,联系裴家人,妄图掌控崔家,并向裴家许诺分给他们一半庄子。”
“那梁庄也在内。”
梁庄就是崔涣洵申请府兵镇压的庄子。李向荣挑眉,此次彻查确实是裴家人向皇帝上书的,想来应有不甘心的缘故。
“裴家秘密给她了毒药,想要一举毒死母亲与夫君,但夫君随兵去了庄子上,并未得逞。母亲则被下药,昏迷不醒。父亲日夜守在母亲床边,而这也给了她下手的机会。”
崔挟月一时听的目瞪口呆,竟都连上了。
“裴家送来的人在家中书房放火,趁母亲院中人手空缺,她派人杀死母亲和父亲。接下来您也知道了,父亲被刺伤,小妹护母重伤,夫君令人将她母子看押起来,并告诫众人不许外传,恐污了崔二名声。”
“知情不报,还想了个莫须有的贼人,你可知这是要连坐的!”李向荣皱眉,“而且为何还要刺杀崔福斌?她一个深闺妇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苏雪掩唇喘了几声,趁机向崔挟月使了个眼神。
崔挟月故作叹息道:“请大人令其他人回避,实在家中丑事无法为外人道也。”
李向荣吩咐下去,顷刻房间内只剩他们四人。
“多谢大人,”崔挟月蹙眉,好似下了多大决心一样,“她怀了父亲手下的孩子,她必须除掉父亲才能活下来,父亲……父亲本来都要好转,却因为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