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出去,京城不比田庄,隔墙有耳,巫蛊之祸余威尚在,小心些。”
崔挟月一眯眼,冲他挑挑眉。
“行了行了,你安分待着,别说话,”崔涣洵接过玲珑放在一旁的水碗,小心翼翼的喂给崔挟月,“崔福斌已经被控制住了,对外说是盗贼偷盗时被发现狠心下死手,你放心,我有数,不会说出去的。”
“崔福斌带的人也有了来头,说起来和你也有渊源,是你把他撸下去的掌柜,汪著你还有印象吗?薛涟利用他对外与裴家联络,裴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用这钱找些游兵散将当崔福斌手下,”崔涣洵说,“本来就不是靠谱的买卖,王箸又贪了一大半,最后到崔福斌手里只有些虾兵蟹将了。”
“崔家我控制的很好,事情没漏出去,他还当崔福斌胜券在握,整日在外面招摇撞骗。你处理我处理?”
崔挟月慢慢在他手心写了两字。
崔涣洵一敲她脑袋:“我就知道,你就是闲不下来。”
崔挟月一翘嘴角,她可还没报田庄的仇。
“那就让他在外面在逍遥几天,等年末了好出栏,”崔涣洵接着说,“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但是涉及到田庄的事,你也该知道些。”
“陆盛亲自审了赵奋,翘出不少有用东西,私盐牵连甚广,收益颇多。崔福斌隐在幕后,由薛涟出面对接赵奋,两人狼狈为奸,不免得意忘形,一时露出马脚,你猜被谁知道了?”崔涣洵一人说还不算,还要寻求崔挟月这个半残的回应。
崔挟月眨了眨眼。
“聪明,就是崔叙。江南那边对田庄觊觎许久,赵奋又不加收敛,崔叙暗中安插了人手,轻易就摸清了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人现在还和赵奋关在一起,我们没打草惊蛇,且看崔叙接下来如何发展。”
崔挟月本就不是个嘴巴能闲得住的人,听崔涣洵叨叨这一大堆,早就忍不住了,又涉及到崔叙这个不知深浅的人,她咳嗽了好几声,忍痛将注意力放在崔叙身上。
“崔叙的人能进入田庄中层以上,想来费了不少力气,”崔挟月深吸了口气,撑着做了起来,“同样,他现在也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份,谢奇弟子的伪装不能用了,本想试探试探着。”
崔涣洵一手扶着崔挟月一手把药汤递给她,闻言他神色有些怪异:“温度正好——他没费多少力气,赵奋身边漏成筛子了,崔叙直接拿钱收买的,前后没一个月就办成了。”
崔挟月一梗,真是简单粗暴。
“可能怕别人和他一样摸进来,他指使卧底按他意思把田庄好好整顿了一遍,收缩产能,提高单价,精准筛选客户,比之前隐蔽了不少,有些慢慢退出黑市的样子。要不是你穿过来,说不准成婚当夜他就将田庄收入囊中了。”
崔挟月:“这么说他也算坏心办好事了。”
崔涣洵一愣,反应过来,又屈指冲崔挟月脑袋上敲了个脑瓜崩:“油嘴滑舌。崔家就这么一亩三分地,谁都想上来撕下一口。我至今都想不通裴家为什么会参与到联姻上来。”
“裴家?”
崔涣洵:“裴家世代簪缨,从太宗皇帝打江山时就跟在身边辅佐,又把自己家的姑娘捧为皇后,生下先皇,顺理成章的成为外戚。”
开国功臣对皇权的威胁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消失,而外戚随着皇帝更迭,裴家看着权势显赫,实际在当今皇帝上台后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当今太皇太后并非皇帝生母,皇帝也有削弱外戚的想法,迟迟不任命大司马,只能让裴家继续假使大司马之权。
而这,皆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倘若有一天,皇帝惊讶发现,最值得信任、利益捆绑最深的是太皇太后的母族,很有可能将裴家弃之如敝履。毕竟外戚是皇权的一部分,两者相辅相成,各取所需。
“听起来权势滔天,不像是会主动拉拢咱家。”崔挟月觑着崔涣洵脸色,悄悄把一口没动的汤药碗放在一边,企图瞒天过海。
“快喝,不苦。”奈何崔涣洵实在火眼晶晶,重新端给她,“所以想不通,可能和崔福斌还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比如当初去侯府埋伏的崔柯是谁杀的,十几号人,头颅齐齐斩断,这可不像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当时我忙着处理崔福斌的人,直到第二天才有人禀告,离书房不远的墙上有箭矢穿墙的痕迹。”
崔挟月见躲不过去,只好捏着鼻子一口干了,闻言她有些眼光闪躲,不敢看崔涣洵,果断祸水东引,“你去问陆盛吧,他兴许知道。”
崔涣洵:“……你知情?”
“你!”他气急败坏地在空中指了指崔挟月。
崔挟月心虚地移开眼,实在是事多,通讯又不像现代方便,拉个群大家都知道了,谁想到陆盛管抓不管埋,一点风声没和崔涣洵透露啊!
“叩叩。”
仿佛救世主般的叩门声拯救了崔挟月。
俩人同时向门口望去。
“一会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