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之术。”
崔挟月不禁扶额:“先按他方法治。”
她不是那种特别排斥封建迷信的人,她自己都穿越了,还和崔姝一体两魂,也难免不往神神叨叨的地方想,但用巫蛊治精神疾病是不是有点太不沾边了。
崔挟月盘算着,哪天把谢奇师兄诓骗过来,兴许顺道能解决她和崔姝的问题。
她正想着,苏婉起身向崔挟月跪下。
崔挟月倏然一惊,条件反射地向旁边一躲:“你这是干什么?有事起来说。”
苏婉不愿起身,眼睛直直盯着地砖,沉声说:“请夫人责罚奴婢,奴婢利用玲珑姑娘,得知夫人对地牢剩余佃农安置有所顾及。”
崔挟月顿了顿,她听黄衍望提了一句,并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苏婉想安心些,“你有什么想法吗?”
地砖冰凉,额头贴在上面说不来的阴冷,苏婉听不出崔挟月情绪,深深扶在地面,硬着头皮说:“夫人所顾及的,无非怕他们在田庄内欺上瞒下,又成赵奋一流。奴婢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却自认能管控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听从夫人安排,请让奴婢一试。”
“说来听听。”
“奴婢别无长处,唯有跟着赵奋时听了些辛密,赵奋为了提高产量,用了许多外地运来的物料,自用上物料后,只要是接手的佃农家中皆无幼儿降生。”
“夫人不奇怪吗?那些可都是年富力强的男子,一家生不出来也就罢了,可算上赵奋上上下下只要是参与制盐的,五六十家,一个小孩子都没有,莫非真是苍天有眼,让他们绝后吗?”
崔挟月手撑住额头,有预感接下来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所以呢?有老人儿女要养的人可比孤家寡人好管多了。”
“夫人聪慧,赵奋也清楚会出大乱子,就更不敢让佃农们察觉出什么,所以他之后找的都是有儿女,有牵挂的。”苏婉向来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外貌,对崔挟月盈盈一拜,手指刻意多伸出几分,被地砖冰的青白一片,更显修长。
苏婉停顿一会儿,舌尖轻抵上颚,知道说出口后,自己在崔挟月心中的形象再不复从前,但那又怎么样呢,她需要权力,“夫人不好控制百来号人,可二十几个小孩子呢。况且佃农之间相互介绍,总有些沾亲带故,只要能找到话语权比较大的佃农家小孩,二十几个都用不了。”
“孩子最小的也有四五岁,生活能自理,夫人不用费多少心思,每月派人轮流找一个妇人去京城见一面,带些吃食衣物,他们定会感谢夫人善心,不会说出去什么。”
崔挟月太阳穴突突直跳,不敢置信地反问:“你要我利用孩子去控制大人?稚子何辜?”
崔挟月定定看着她,苏婉不光手指纤细,全身上下无一丝赘肉,匀称无比,今天她一身水绿色长裙,秋风萧瑟,多在领口处加了圈毛毛,衬得整个人与她的名字十分适配。
“古来就有质子入京的先例,他们能做的,您为什么做不得,若是担心您的名声,奴婢愿为代劳。”
崔挟月冷冷一笑,火气几乎被激起来,“你做和我做有什么不同?你呢?出谋划策半天,你又想从中获得什么?”
苏婉再拜:“请夫人将管事权交给奴婢,奴婢定忠心护主,从此不让他们生事。”
“好大的欲望,好大的野心,我倒小瞧了你!”说罢,崔挟月转身摔门而去。
苏婉僵直着身体,依旧半伏在地,仿佛静止成一座精美的雕像,她感受一阵风刮过,像是刮走她心中的纯良。她低着头瞪大双眼,企图阻止眼泪的聚集,没关系,没关系,崔夫人只能找她,没有人比她还了解田庄事,没有人能替代她,她这样安慰自己。
崔挟月心中憋着一口气,半路正碰到送谢奇回京的玲珑,她低声交代几句,而后快步回到自己院子中,翻找起苏婉的资料。
陆盛一路跟过来,拍拍崔挟月头顶:“别气了,要是放心不下我可以让附近兵营接管,管辖京畿地区的北军卫将军金情正好欠我个人情,不算什么难事。”
崔挟月摇摇头,“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带小孩进京城这个方法可行,小孩管起来比有主意的大人容易多了,四五岁的年纪也正合适。”
“那是什么?”陆盛轻声问。
“是苏婉,苏婉太急了,玲珑对他不错,却这么利用她,要是我与玲珑有嫌隙,苏婉这话说出口,玲珑还怎么在我手下办事。”崔挟月一哂,“说来也是气我自己,手头没有可用的人,只有苏婉有能力,她不提,田庄管事权也是要交给她的。”
陆盛语气和缓:“郎有情妾有意,这不正好。”
崔挟月抽出一卷竹简,靠在椅背上,顺着弧度微微下滑了一点,随口笑骂:“什么鬼形容。她现在太有野心了,不好控制啊。”
陆盛:“黄衍望可以留在这里,反正京城无事,回程我还在你身边,留在着不耽误什么。”
崔挟月倏地支起身,“这要太好了,黄衍望从这里震慑一阵子,和苏婉配合一定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