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扉终于抬起头看向赵象顾,问:“怎么了,象顾,今日怎么感觉你很奇怪?”
“哦,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去进入司天台任职后怎么样。小师姐每隔五日还要来教习院帮秋博士批改课业,累不累?”
唐扉道:“还好,教导天文观生本就是灵台郎份内差事。”
赵象顾垂下眸子,低声道:“不累就好。”
唐扉莞尔笑道:“象顾,现在教习院的天文观生中你资历最老,我觉得你我很快就会成为同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嗯。”赵象顾轻声答道,许久后,他又开口道:“小师姐,咱们认识多久了?”
唐扉停笔努力想了半晌,道:“两年?不对……三年?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赵象顾叹了口气:“三年五个月,我们相识那时你才十四岁,我十五岁。”
唐扉手执笔杆点着下颌,道:“竟然这么久了。”
“你比我们先进教习院,那时一起的所有人以为你是男子,只是长相比较柔美罢了。你那时课业就很厉害,我们都很崇拜你,有些……年岁稍长的同窗暗地里喜欢你,竟然以为他们自己是断袖。”赵象顾无奈笑了两声。
“竟然有这种事,我竟全然不知晓。后来呢,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能进教习院学习的大多数名门世族子弟,他们当然是要成亲传承香火。”赵象顾笑道,“很多人直到你以女官身份进入司天台才知道你其实是女儿身。”
“幸好。”唐扉轻笑,“象顾,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我……我也不知道……小师姐……我……”
“我什么?”
“小师姐,我……”
就在这时,教习院主教秋柏谷踏进了课室,唐扉和赵象顾立马起身行礼。
秋柏谷在课室前方正中的案前坐定,道:“象顾,我与唐辅教要说些事,你去帮我倒杯茶。”
“是,秋先生。”
赵象顾离开后课室内只剩秋柏谷与唐扉,秋柏谷在他案上拿起一张粗纸星图,“小唐,你来看看这个。”
唐扉上前接过星图,只见星图下密密列着许多演算,唐扉看了半晌后惊讶道:“秋先生,这是陨星?”
秋柏谷点了点头,道:“我整理了从古至今的陨星发生的时间,推算出最近几日紫微垣可能会有陨星。”
“秋先生可否与司天监说过?”
“说过,但他这几日在为今日祭天做准备,还没有时间处理此事。”秋柏谷道。
唐扉道:“待学生回台署再将此事禀明少监和主事,秋收节过后我会与其他同僚一道推算确认。”
秋柏谷微微点头,面上却仍是一脸凝重,半晌后开口道:“我最担心的不是我推算错误。”
唐扉疑惑道:“那老师担心什么?”
秋柏谷叹气道:“陨星犯紫微垣自古以来多是不吉的象征,如果处理不好此事,无论是司天台还是朝中恐怕会有诸多人受牵连。”
唐扉寻思了良久,道:“那学生这就回台署内禀明此时。”说罢,她起身辞别秋柏谷就要出门,却被秋柏谷唤住,道:“小唐,你在教习院时,算数、测验和漏刻科目皆优异于旁人,唯独三式(占星术中的太乙、六壬、遁甲)科成绩一言难尽,这次若司天台内其他人无暇处理此事,你也不要牵扯其中。”
唐扉心中感叹,无论是星象占卜还是天象解读自己从来都不擅长,秋先生是怕自己因此获罪才这样叮嘱自己吧。唐扉恭敬施了一礼,道:“学生明白。”
司天台教习院与台署就在紧邻皇城的同一条街上,唐扉回到司天台台署差不多午时。
台署的庭院中有几个杂役慵懒的躺在石板路两旁的桂花树下。唐扉穿过庭院正中的石板路走向司天监与少监、主簿、主事们平日办差的正厢,进入厢房只见几个小厮在整理几位大人的书案,她问后才知,所有大人们都去陪着皇上和司天监祭天。
唐扉又去侧厢房寻了几遍,发现除了几名漏刻博士在司时以外,所有人皆已去参加祭天仪式,无奈唐扉只得回到自己的案前写一份文书直接递到司天监案上。
完毕后,唐扉才想起来昨日母亲与姨母叮嘱她今日要早些回家,准备今日的秋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