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上的血不断滴落在地,冰冷的眼眸如万丈寒潭,而那潭底深处正燃烧着一簇疯狂的火焰。
他垂眸缓缓扫过蜷缩成一团的赵荃——
一股寒气骤然从脚底蹿起,赵荃一时连呼吸都停滞了。
面前这男子犹如炼狱的鬼神。
祝无咎一步步朝着赵荃走去,步伐放得很缓,好似对猎物临死挣扎前的享受。他踏过粘稠的血泊,每一步都踩在对方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赵荃的手死死地扒着地,浑身抖如筛糠,他甚至不敢抬头,只是本能地后退,恨不得钻进地缝中。
祝无咎在赵荃面前站定,目光如同扫视一个死人。
他慢慢伸出右手,一把掐住赵荃脖颈。
“呃——”
赵荃眼球暴起,清晰地感受到颈骨犹如被两根铁钳夹住,蕴含的力量让人胆寒。
此生从未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肥硕的身躯乱颤,他徒劳地挣扎着,却无法撼动喉管那两根手指分毫。
祝无咎眯着眼欣赏着赵荃扭曲变形的脸。
二十多年来,他早习惯了这放浪形骸的活法,权势在握,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
万物皆是他的玩物。
这肆意的代价却是用脸上这道疤换来的,当年皇兄那一推,便注定了他与九五之尊无缘——帝王之尊,岂容残缺?
起初他也以为这深渊只需权力的浇灌,可后来他才逐渐明白一件事。
他天生就是个爱杀人的坏种。
可深渊永远饥饿,永不满足。他杀得越多,内心就越空虚。
但他已停不下来了。。。。。。
*
赵荃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瞳孔开始涣散,两串带着血沫的白涎从嘴角慢慢流了下来…
蓦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弥漫开来——
他失禁了。
祝无咎鼻尖微动,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垂眸望去,只见对方双腿痉挛,裤。裆竟已湿透,尿液嘀嗒嗒地落下,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小滩黄色液体,朝着他脚底慢悠悠地淌了过去——
祝无咎:。。。。。。。
他骤然松手,急退三步,靴底在青砖上蹭了蹭。
“咳咳!嗬——”
赵荃如被扔回水中的鱼,剧烈地喘息,他瘫软在地,一张脸又是鼻涕又是泪,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惶与庆幸。
祝无咎扫过对方佝偻的身躯,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骤然抬腿——
“砰!”
那具肥硕的身体飞了出去,后背狠狠撞击在廊柱上,他吐出一口血,如一摊烂泥般滑落下,彻底昏死了过去。
祝无咎慢条斯理地收回腿,掸了掸衣袖。
世人皆是这般,道貌岸然的面具下不是挂着逐利的魂,就是淌着畏死的血。
无趣得紧。
他从怀中掏出帕巾,面无表情地擦拭着骨扇。擦完后,帕子被他随手扔掉,轻轻落在那片血泊之上,猩红的血在绢布上蜿蜒爬行,有如活物一般。片刻后,素白的帕面便被全部浸透,彻底沉没在那片暗红之中。
祝无咎抬眸,见鬼一恭候在旁,他招了招手,鬼一这才凑近禀报,衣袖掩了唇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