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那一刻,沈惜茵是懵的,数息过后,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何等令人难堪的事。
她身上的里衣吸水半透,轮廓分明地紧贴着身体,沈惜茵下意识低头,瞥见白透里衣之下朦胧可见的晕影,骤然惊得失色,仓皇没入溪水之下。
对方先她一步反应过来,侧身闭目。
沈惜茵凌乱的呼吸在水面吹出一圈又一圈涟漪。此刻的她除了羞恼之外,还有种一言难尽的憋屈。
她自问有好好做到离他远点,可他却自己撞了上来,还在这种极不妥当的时候。
转念又安慰自己,夜色正浓,对方站的离她有些距离,她身上也不是什么也没穿,应当是没怎么瞧清的。
两人各怀心思,却都不做言语,空气沉凝,此间只剩溪水细细流动之声。
沈惜茵不想就这么一直尴尬地泡在水里,可他却站在那不走。
“失礼了。”
不知过了多久,裴溯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句话沈惜茵不知该怎么回。她原以为他会当作没发生过,这样既不辱没他名士之名,又能成全彼此的体面。
可这声道歉撕开了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遮羞布。
发生这样的意外谁都不想,但沈惜茵没法违心地回他说自己没事,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是不知为何,比起彼此沉默,心里的憋闷和尴尬在这句话过后少了一些。
“我非是有意。”他又道了一句。
沈惜茵抿着唇,很轻地回了句:“我……知道。”
似乎觉得她会错了意,裴溯解释道:“不,我是指这山林里被设了迷障,不论我往哪个方向走,都无法避免遇上你。”
沈惜茵听懂了他的意思,点头“嗯”了声。
总之就是他很想远离,但没法做到的意思。
她懂这样的无奈,就像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越是想忍耐,越是受折磨一样。
裴溯解释完了,但没打算走,默了会儿,问这会儿还泡在溪水里的沈惜茵:“你要一直在那吗?”
“啊?”她当然不想。
裴溯走远几步,站到一旁的树丛后,背对着她,道:“上来再说。”
沈惜茵应了声好后,逆着溪流缓缓走向岸边,捞过自己漂在岸边的外衣,扶着岸边溪石上了岸。
水珠滴滴答答顺着她身体往下坠,夜风拂过,她双手抱臂打了个激灵。
“尊长。”
裴溯站在树丛后,听见她犹豫地唤了自己一声。
“嗯?”
沈惜茵不习惯地开口道:“能麻烦您借个火吗?”
今日她试着改进了钻木取火的方法,但依旧没能在木头上钻出火苗来。方才她实在难受得紧,不管不顾便往水里冲了,这会儿全身湿哒哒的,也没有能换的衣物。
裴溯身上的灵力勉强还够掐个火,应了声:“可以。”
沈惜茵抱着湿透的身体走近他,拿着干燥的枯枝从他指尖接过火苗,利索地用午后捡来的柴升了堆篝火。
溪水静淌,篝火燃烧发出噼啪碎响。
沈惜茵拧干外衣上的水,放在一旁石堆上烘烤,紧接着抬手去解里衣的衣带。解之前悄然朝裴溯的方向望了眼,确认对方站的位置什么也看不见,才继续动作。
裴溯听见湿衣从身上扯下的声音,闭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