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没有鲜花,他只能小心地用枯草和树枝把他围了起来。
……
鬼子进城之后,沿街开展所谓的“宣抚”工作。
沿街的商铺的老板,被刺刀指着,大多不情不愿地同意接待日本人。
一心投诚的官员、商贾,早就迫不及待喊起了东亚共荣的口号,主动贿赂日本军官。
就连原第二战区司令长官的府邸,都成了日本军官轮番拍照合影的圣地。
唯独吕城师范前碰了一鼻子灰。
军队要征用吕城师范的校区做宿舍,校长拦着不许,大批学生闻讯赶来,将负责宣抚工作的日军为了个水泄不通。
贺正南刚从炒米巷出来,戴老师没在,他从赵四海那里得到了三日后戴老师会掩护他去延安的消息。
他本来是要回家收拾行李,不料走到学校门口时,发现那里聚集了大量的学生,而鬼子的刺刀正对着吕城师范的校长。
孙云阳怒不可遏,拨开人群钻了进去,拦在日本人和那校长中间。
“你们要干什么!”
他念书时就是附近几个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聚集的学生里不乏有和他认识的,见状如找到主心骨一般,纷纷靠了过来。
“那是学校,不是你们日本人的军营!”
“你们这群刽子手,快滚开!别脏了我们的读书的地方!”
“你们住进去,我们以后从哪儿上课?”
日本兵放了几声空枪示警,可这群学生非但没有被吓退,反而愈发激奋,日本人被激怒了,枪口毫不客气地对准了他们。
拉动枪栓的声音响起,一直在军用吉普里看书的军官模样的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孙云阳心道糟糕,他太冲动了。
明明戴老师之前叮嘱过他,打鬼子是长期的、艰巨的工作,一定要沉得住气才行。
但他看到鬼子欺辱中国人,根本无法控制住滔天的怒意。
他把几个女学生护在身后,挺直了背,毫不畏惧地迎着那军官看过去。
那军官似乎比较斯文,但莫名令人不适。评估物件似的把他打量一遍,最后在他手腕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错愕的神色一闪而过。
既没有挨打也没有挨骂,孙云阳有些茫然,难道这个鬼子军官难道是求财吗?
他知道这块表挺扎眼,毕竟他爸从贺正南手里买来的时候,花了三千大洋。但他想走之前把这块表还给贺正南,毕竟,贺正南那两篇文章的价值,早就超过了这块手表。
他也听说过不少人拿钱从小鬼子手里买命,如果把家里值钱的物件交上去,日本兵会高兴地把财物拿走,放过这家人的性命。
“阁下的品味不错。”出乎意料地,那名军官并没有提出索要财物,而是挥挥手,示意日本兵把他松开了,文质彬彬地询问道,“请教一下,从哪里可以买到?”
那军官用日语对着手下说了什么,日本兵放开了校长,刺刀和步枪收了回去,老老实实站在旁边。
孙云阳心里一松,答道:“一位朋友为了周旋资金,暂时抵给我的。”
军官笑起来,依旧是斯文谦逊的模样:“原来是这样。你们走吧,大日本帝国皇军没有恶意,只是希望借用学校,暂作休整而已。”
通情达理到有些诡异了。孙云阳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想继续争辩,吕城师范的校长按住了他的手,冲着鬼子说道:“你们有什么话,还是和老夫谈,他们是一群学生,做不了老夫的主。”
他看向孙云阳,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你是缙省大学的学生吧?你把同学们送回去。”
再拖下去很可能牵连到无辜的同学,孙云阳只得带着同学离开。
他走出很远后,那军官把吕城师范的校长请上了车,又对着手下吩咐道:“派两个人,跟上刚才那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