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在他马上追上,触碰到黑发少女的一刻,她脚下的草地忽然变成了悬崖,然后就在他面前——女孩陡然坠落,然后消失在视线当下。
下面是万丈的深渊,黑压压一片,他低头看去,早就没有了女孩的踪影。
流动的空气再次静止,周围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人们絮絮叨叨的低语声回响着——
【…据说是去森林里采草药不小心失足掉下悬崖了呢…那悬崖那么高又那么陡峭,全是尖锐的岩石…就算不被淹死也…唉,尸体都找不到了,找不到也好,就算找到了,恐怕也只是一些残肢…那孩子打小就可怜,母亲早死,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也……】
【酷拉皮卡跟那孩子好像关系很好吧…采草药什么的,好像也是为了他吧…年纪小小的,真可怜啊…】
【嘘,不要在他面前说这种事情,真的太可怜了,肯定很伤心很自责吧…】
……
纷杂的声音吵得他耳朵一阵尖锐的痛,他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可那些声音还是无孔不入,就好像那些声音根本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本来就在他大脑里一样。
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了一句——
【酷拉皮卡,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只有你自己,还有你的仇恨。】
啧,真可怜啊……
“不,不要!”
金发少年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
我是被一声突如其来的‘不要’给惊醒的。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人感到疲惫,尤其是酷拉皮卡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也许是因为敌人就在他眼前逃之夭夭,大抵心里也有一种挫败感。他的伤口果真再次爆开,最后还是我强行拉着他去医院找医生重新处理了一遍,做完这一切回去就已经是深夜了。
我担心他的状态,所以选择了留在酷拉皮卡的房间照顾他。
结果就是,少年睡着后没多久,我也在沙发上看着看着杂志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然后被声音惊醒了,发出动静的显然是酷拉皮卡。
床头的小夜灯还亮着,散发着昏黄的暖色调光芒,所以我也得以看清少年此刻的状态,只见他正小口喘着粗气,脸上汗涔涔,柔软的金发蔫蔫的耷拉在额头还有脸上,苍白的脸色满是惊犹未定的恐惧,一看就是做了一场噩梦。
我赶忙起身过去查看,抽起一边的纸巾就准备去给他擦汗。
我:“酷拉皮卡,做恶梦了?没事没事,梦都是相反的……”
结果下一刻,少年的右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腕。
少年握得很用力,从我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少年手背皮肤下暴起的青筋,而缠绕五指的链条紧绷着,好像是拴住猛兽的铁锁,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禁欲克制的美感。
有一说一,这手我能……
然而现在却不是欣赏这个的时候,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我立马发出了尖锐爆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发少年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也许是自己太过用力把女孩抓痛了,有些紧张不安地松开手,正准备道歉,女孩却捧起了他的右手,一脸心疼地开口:
“换只手抓换只手抓!要是右手伤口再次爆开了怎么办!酷拉皮卡你是大笨蛋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少年的表情有些松怔,但是心底却有一块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