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不予理会,直直走了开,从燕览身边穿过,绕了个弯,拐进了回廊。
燕览这才看了清楚,这黑猫面具下不正是月白袍子一尘不染,好一派光风霁月的“谢公子”么!
她跟了上去,迈入幽深昏黑的回廊,却不见一人,唯独不远处走廊尽头有一包厢亮起,莹莹如鬼火一样散发着青黄光芒,灼灼地烙刻出里头朦胧人影。
燕览被漆黑包裹,正在观察着——
“阿览,你有点慢啊。”
声音陡然从背后响起。
燕览猛地回头,谢游正像鬼魅一样站在昏暗的角落里,微光洒在他半阖的羽睫与高挺的鼻梁上,星星点点。
他缓缓迈步走到光下,闲散如少年,斜倚在木柱,“等你的当口,我赢了几桌了。”
燕览自嘲一笑,“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
“引鱼上钩,这对你而言已是故技重施,你怎么还是那么惊讶。”
二人站的很近,两双亮亮的眸子穿过面具缠绕,那里面既有道不明的想念,亦有识得清的冷意。近得,燕览能清晰嗅到他身上的沉水香味,而今日还夹杂着丝丝缕缕铜臭和墨气。
“黑猫。。。”她陡然一笑,觉得饶有趣味,“没想到首辅府第一幕僚谢先生,饱读四书五经,平日里克己复礼,暗中还好这门凡俗伤身的乐趣。”
“那你太不了解我了,阿览,我好的凡俗之趣可还多着。”
“别乱称呼我。”燕览冷脸。
“怎么会?”谢游忽然走近,露出一副狡黠,令燕览顿感不妙,“怎么乱了?”
“?”燕览正疑惑,却听见那莹莹亮着的包厢似有动静。敏锐如野兔般的她很快就察觉,自己好像是这谢游守株待的那只兔。
感觉不对劲啊。
她心一颤,陡然听到他道:
“你今日可是我夫人。”
“?”
她面露匪夷,不等反应,回廊尽头的包厢门骤然打开,燕览惊恐看去,里头走出一位婢子,不曾见过,但打扮华丽,一看就出自大富人家,她施施然欠身。
“我家主子等候多时,公子既然已经接到了夫人,那便请吧。”
谢游颔首,霎时搂上燕览的腰,温和道,“这就来。”
一只大手扣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燕览使力推搡,却被谢游紧紧揽住,他顺势用另一只大手在胸前包裹住燕览的手,还细细摩挲。肩膀被揽在他温热的怀里,燕览霎时红了耳垂,眉梢眼角也不自觉染上绯红,动作自然得好似二人真这么亲密无间,她心底却针扎似的,又贪恋又抗拒。
她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谢游诈了!
被谢游推着往前,她悄声,“搞什么?谢游,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夫人别吓唬我。”谢游侧头,附身倾耳悄声,细碎的气息在她耳边游移拂乱,“陪我演一出戏。”
“凭什么陪你演?”燕览强压怒色,却不敢叫前面的婢子发现,“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来是——”
“知道,夫人要找我算账。”谢游沉声,却忽然放大音量,像是故意说给旁人听,“夫人好生小气,我不过是错把夫人想要的兔儿灯买成了鱼儿灯,夫人怎得记到现在?”
“?”
燕览诧异狐疑,前头的婢女回望过来。
怕被看穿,谢游揽得更紧,燕览气笑,却不能言,便伸手往他精瘦的腰身狠狠一掐,弄得谢游冷不丁发出闷哼,他强忍着痛咬牙望向燕览。
燕览故作开怀,眸色却如将出鞘的刃一样染着狠,“是啊,夫君记性真是差,总犯不该犯的错,也总惹不该惹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