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熟悉的毫不留情的语气。
赵凉絮走进去时,太妃的寝宫里跪了三四个太医打扮的人,皆是战战兢兢地挨着安和的骂。
她这一个月同安和相处的时间不多,这一个月间她抽了几天时间进宫同太妃聊天,或是陪同李瑛学习。
安和不知在忙些什么,最近总宿在宫里,以至于赵凉絮如今见了他倒显得有些生疏。
她还未捋明白那天的悸动算不算得喜欢,如今见了安和倒是生出一点不自在。
因而她进了宫殿便没去刻意瞧安和,只凑近了太妃关心她的病情。
安和冷着眼,盯着邱澄的动作。
余光却不自觉粘到赵凉絮身上。
赵凉絮压根不往他这里看。
他内心冷哼,他本就因这些庸医心情不佳,如今对赵凉絮若有若无的疏远更是添了一丝怒气。
短短一个月,见了外边的人,便不想着同他虚与委蛇了。
殿内跪着一排蓄花白胡子的老头,一个个都是太医院资历丰富的老太医,安和站在一旁,周身缠绕着压抑的气氛,让人觉得下一秒他便要杀人。
太妃的寝殿自然是温暖的,但有了安和在一旁盯着,气氛显得格外的冰冷。
许华月掩住嘴咳嗽,也无奈于安和这番架势。
她望着安和这个倨傲阴沉的做派,咳疾不光没好,只觉得头都开始隐隐作痛。
邱澄验了太妃的脉搏,另外又仔细检查了太妃的喉咙,思量片刻便对安和说:“安公公,太妃娘娘的咳疾是老毛病了,寒日里最易复发,这几位老前辈的诊断没什么大碍,我来诊断也是一样的结果。”
安和叫来邱澄自然不是为了听这样没用的废话的,他脸上不含一点笑意:“哦?邱女官这意思是说,你也同这几个庸医一般,难以缓解娘娘的咳疾?”
赵凉絮抬眼看向他。
到底是有过好些天的相处,赵凉絮自然能察觉出来安和语气里的不满。
和隐约的恶意。
“自然不是,娘娘咳疾一发作便痒痛难耐,止不住地咳,虽说难以根治,但还是能用药缓解的。”邱澄压低声音谨慎回道,“想来老前辈们行医一生见惯了大病小病,受生老病死影响,行事小心谨慎了些也是正常,娘娘咳疾并非没有药可以缓解,只是这药性子太猛,需得严格挑选其他药材中和药性才是。”
邱澄在宫中的脾气秉性是独一份,但不代表着她莽撞,眼见着安和一脸阴沉,她自然也会斟酌着字句回答。
这倒叫赵凉絮松了口气。
邱澄将所需药材写下一份,递给安和瞧,又让其他几个太医看了一番,得了一个无误的回答。
安和这才稍稍缓了神色。
听平日里宫人的闲语,他自然知道邱澄行医的品行,许华月也提过一两次邱澄的名声,有了这样的前提,他还是愿意多相信邱澄两分。
如今他虽然还是一副阴沉表情,但情绪已好了一些。
安和挥手让其余几个太医离开,又差人去牢牢盯着熬药。
许华月这时出声:“安公公念及着我,自然是好的,但也别太逼紧了宫人,到底在一起做事。”
安和动了动嘴唇,脸上阴郁散了一些,但语气还是生硬:“娘娘这话说的,咱家实在是担心娘娘身子,手底下奴才伺候不当,该罚的时候便得罚,太医若是难以司其职,也合该受着。”
“娘娘性子温和,才容易叫奴才贪懒,伺候不周让娘娘受了凉,咱家知道了,必得好生调教这些不长脑子的奴才。”
许华月自知改变不了安和什么,叹了口气,喉间痒意上来,又低头忍不住咳嗽。
像是要咳进肺里。
安和又稍松下语气劝道:“娘娘惯着手下的便惯着吧,但实在该注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