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这说书人能精准抓住人们想听什么,直接对着他们不知道事情展开最大胆的想象。
引得众人听的聚精会神。
竹木愤愤道:“这分明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一传,也能叫人说成货真价实的了。
旁边一桌就着说书人所讲的开始发挥。
“陈兄,你说这安和还真是祸乱朝纲,也不知那什么赵公主是怎么没皮拉脸的活下来的。”
身着蓝袍的男子一身华贵,挤眉弄眼地对身边的陈青烈说。
“你说那赵公主当日已被传遍流言,周大将军也变相承认,那赵公主身为女子被他人夺了贞洁,如今竟然还在太监府里苟活,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让那阉竖还没杀了她。”
他越说越来劲:“我看那北周覆灭的好,北周女子再怎么在我朝学着也学不来我朝女子的温婉可人、守节坚贞,已有这般经历,她就该羞愤自戕以示贞烈才对,据说北周的女子个个身高马大,甚至北周皇室都礼法颠倒,公主竟然也能争夺继承权,真是天大的笑话。”
张长飞说的眉飞色舞,一旁的陈青烈皱着眉,听了许久说道:“你我不知内里真相,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
张长飞不满:“这就是你的呆板了,你不也一向认同取个贤妻的说法,赵凉絮昔日跋扈许久,你替她说什么话?说她几句也是她活该如此。”
竹木听得气的不行,她对赵凉絮说:“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公主,他们这样编排你简直不要脸!”
赵凉絮也听的火大,她刚想有所动作,有个熟悉的女声先抢了说:“张公子嘴下留德,整日口无遮拦乱传谣言,恐怕京城中的风气都是被你搞坏的,张公子也学圣贤书,我却从不知在圣贤书里教的都是些叫人不学无术、信口开河、诽谤他人的道理。”
赵凉絮望去,自楼梯那走上来一个容貌并不出众的身影,但周身从容的气质不用忽视。
正是当时在宫中替她看过病的邱澄女官。
显然邱澄认识说她坏话的张长飞。
她语气不显,但字字辛辣:“张公子出身书香世家,也不知张侍郎怎么养出了一个这样纨绔子弟,国子监怎么什么人都收。”
“你!”
张长飞被讽刺得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邱澄走上二楼,语气不客气的说道:“你什么你,国子监的学生连说话都说不利索,我同祭酒大人有些交情,就该让国子监好好管教一下你们这些真正不知是非的蠢学生。”
一旁的陈青烈觉着自己也被骂了进去,只能作揖道歉:“我代长飞向您道歉,长飞语气直快了些,说了些未思量过的话确实不该,还请大人原谅。”
他不知眼前女子是谁,但听闻她与国子祭酒颇有些交情,就知道并非什么小人物。
赵凉絮趁这时走了过去,轻拍手替邱澄鼓掌:“如此直白爽利、一针见血,我很是感激。邱女官,很高兴又能见到你。”
陈青烈闻言朝声音来源看去,这一看便惊艳滞住。
赵凉絮上身青蓝色袄子,下身也配的是柔白色马面长裙,唯有腰间深蓝色系带和裙边的深色镶边,她头上没带什么首饰,一身素净淡雅。
至于为什么穿浅色,当然是她常穿的那身昨晚刚扑腾了一身尘土。
她不得不穿这身。
陈青烈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么清雅的女子,虽然赵凉絮并未看向她,但单是望着她含笑的侧脸,陈青烈便觉得自己被深深摄住。
赵凉絮注意到陈青烈有些直白的目光,朝他望去,嘴角笑容已压了下去,那股笑意已悄然溶解在澄澈冷淡的眼神中。
同张长飞一起的人,虽不甚了解,她也产生不了什么好感。
陈青烈被赵凉絮看了一眼就急忙低下头去,可那双浅眸已深深印在他脑海里。
赵凉絮不去管他,转头和邱澄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