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将墙上卷起的羊皮地形图“唰”地展开,提笔在玉门隘口处画了个圈:
“游军之行,乍动乍静,避实击虚,此法出没无常,敌进我退,灵活机动,最适合以寡击众。”
“北境兵力不足,玉门古道易守难攻,正面强攻固然困难,但若游动打击,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未必不能逼退他们。”
她指尖在地形图上游走,最后落在一处葫芦形的谷地:“此处地势最适合伏击,可遣一小股部队前去袭扰诱敌,待胡人被引至谷中,便可集中兵力关门打狗,定能叫他们首尾难顾。”
见萧砚沉默不语,为了提高此法的可信度,她又轻叹一声:“这战术还是当年我祖父在潼关破敌时用过的。”
她垂下眼帘,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怀念:“他老人家若是在世,定能比我说得更透彻些。”
有这位战功赫赫的“祖父”来背书,姜晚心安理得。横竖那位护驾而死的安国公不会掀起棺材板,跳出来反驳她的鬼话。
萧砚似乎仍有疑虑,许是从前征战沙场留下的习惯,遇事总会下意识地推演出各种可能:
“胡人骑兵来去如风,即便寻占据地利,弓弩射程也难以覆盖。若伏击不成,便会陷入包围,届时反而会成为死局。”
听了这话,姜晚脸上浮现出一抹少见的、狡黠的笑容:“侯爷,你难道忘记我们的新军械了吗?”
萧砚想起上次在军械司见到的焦黑之物,不由得皱眉。
他的声音沉了几分:“军中大事,并非儿戏。”
“自然不是儿戏。”姜晚道。
“那东西经李将军和燕知县的反复改良,如今已非昔日可比。现在其威力远超寻常弓弩,便是新制的连弩,在射程和力道也比它稍逊一筹。”
姜晚望向萧砚,见他眉宇间仍有犹疑之色,她圆润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如一簇火苗,炯炯有神。
“侯爷不信?不如明日与我一同去校场一观?”
——
翌日校场上,晨霭未散,姜晚换上一身靛青色劲装,腰间玉带紧束,勾勒出飒爽利落的身形。
兵卒们早得到了消息,听说有杀胡狗的新法子,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天不亮就来到此处想早些见识见识军械司的新物什。
但当军械司的人将木箱抬进来,揭开盖子露出里面黑乌乌的铁管子时,他们个个都傻了眼。
“他们军械司的捣鼓这么久,就捣鼓出这么个玩意儿?”
“有点像俺家的烧火棍……”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刚刚响起,很快又寂静下来——萧砚如约而至。
姜晚抬眼看向萧砚,萧砚朝她颔首,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一名早已待命的士兵跨步上前,双手接过一支“铁管子”,稳稳地架在肩头。
“预备!”姜晚举起令旗。
士兵屏息凝视,手指放在扳机上。
“放!”
砰!
几乎在姜晚挥下令旗的瞬间,士兵扣动扳机,铁制的管口瞬间迸发出橙色火光,发出第一声爆响,震得众人耳膜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