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说得对,夜间寒凉,我若再病了,就不能与世子同行了。我这便回去休息了。”封眠说着,将手中的如意云纹银手炉塞到了百里浔舟的手中,“这手炉便留给世子暖暖手吧,即便是习惯了北疆的天气,露宿在外也要当心身子。”
说罢也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转身便快步往马车走。
百里浔舟下意识接住手炉时,封眠那被手炉熨得暖融融的指尖蹭过他微凉的掌心,烫得他险些跳起来,惊诧地瞪着双手间仍在孜孜不倦散发着暖意的手炉,好半晌都忘了动作。
再抬头时,那道裹在大红鹤氅之下的身影已进了马车,消失在视野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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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微白,群星渐隐。晓色之中,疾羽营众人已精神抖擞地准备开拔。鸾仪卫尚有些手忙脚乱地做最后的收整。北疆的夜实在冻人,好些人都没睡好,加之也没睡几个时辰,多数都有些萎靡。
封眠当真佩服疾羽营,他们定然也是历经了数年日以继夜的锤炼,才有如今的耐力。
不论世子其人如何,带兵倒真是有一套。
封眠的目光落在疾羽营当先骑马的少年身上,昨夜她回去便睡了个好觉,不知道世子是不是气得将手炉就地扔了。不过看他这般精神的模样,应当也没气许久吧。
百里浔舟察觉到背后的目光,整个后背后僵了。他一夜没睡,怀中的手炉又硌又烫,到后来渐渐没了热度,仍是个烫手山芋。
他可是堂堂定北王世子,风里来雨里去,落着大雪的夜都不知道在外露宿过多少次了,岂会娇气到需要一个小小手炉取暖?
当真可笑。
“殿下,姜茶。”山衣端了两个粗陶碗来,一碗递给百里浔舟,另一碗自己一口闷了。
“哪来的?”疾羽营可没有喝姜茶的习惯。
“郡主殿下的侍女送来的。说是熬了两大锅,祛祛寒气,暖身提神,人人有份。”山衣笑嘻嘻地往正分发姜汤的地方看了一眼,“世子您别说,喝上这么一碗,还真是暖和。”
“我疾羽营中人有那般娇气?”百里浔舟不悦。小恩小惠,收买人心。
“哦,那属下再喝一碗。”见百里浔舟不接,话里话外不要喝的样子,山衣便将手收回来,准备自己喝掉。
碗刚递到嘴边,便被人大力抢走。山衣愕然抬首,便见百里浔舟一仰首,喉结上下轻动,几口便将姜茶喝尽了,又将空碗丢回他怀里。
“吩咐下去,快些喝完,马上开拔了。”
“是。”山衣撇嘴,抱着两只空碗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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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世子爷亲自护送郡主回来了?”
云中郡城门前,满头汗水的少年狂喝一海碗的水才缓过来。乡亲们估摸着郡主这两日就该到了,一大早派他去打探郡主距云中郡还有多少路程。结果他跑出去没几里,就看见了熟悉的疾羽营,当先领队的正是世子,再往后便跟着郡主的仪驾。
他唬了一跳,转身拔足狂奔,得赶在世子他们进程前把消息告诉乡亲们啊!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是假的不成?”少年急道,“快,快都把东西撤了。世子马上就进城了!”
经少年一提醒,众人才着急忙慌地动起来。你撞我,我挤你的,还不忘跟少年八卦。“哎,你看世子爷脸色怎么样?他是不是见到郡主之后,认下这桩婚事了?”
少年回忆了一下世子爷的脸色,打了个寒战:“我瞧世子那张死人脸,不是乐意的样子。八成是被缠上了,甩不脱!”
正说着话,嘚嘚马蹄声已到近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