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行靠在沙发里,很平淡地说:“我不需要太多睡眠,三四个小时完全够了。”
张安道:“那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陆砚行道:“我昨晚做了个噩梦,给我拿点安眠药。”
陆砚行非常平静,仿佛做噩梦不是什么大事,需要安眠药入睡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安立刻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正色问:“做什么噩梦了?”
陆砚行支着头靠在沙发里,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张安张开口,刚想再问,终于听见陆砚行说:“梦见我母亲在哭,她恨我。”
张安一听就明白了。
他知道陆砚行没有好,他心里的创伤仍然在。
他看着陆砚行,问道:“今天有时间吗?”
陆砚行抬眼看他,“怎么?”
张安道:“你父亲忌日快到了,你最近的情绪可能会有些波动,我建议你最近每天都过来一趟。”
陆砚行难得地听话,他嗯了一声。
张安有点意外,说:“你今天挺配合。”
他起身去调整空调的温度,准备给陆砚行做催眠治疗。
陆砚行没有回答,他支着头靠在沙发里。
他在想江凝月。
当张安做好准备工作,走过来坐下时,他忽然抬眼看向他,问了句,“我适合有亲密关系吗?”
张安第一次听见陆砚行提起这个。
他回答说:“当然,为什么不适合?相反,我一直觉得你非常逃避亲密关系,这是典型的创伤后遗症。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这是好事。”
陆砚行道:“是吗?我怕我会伤害她。”
张安道:“你不会。这些年来,你唯一伤害的人,只有你自己。”
*
自从那天在景阳山和陆砚行分开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江凝月都没有再见到陆砚行。
她右手的石膏已经拆了,手腕恢复得很好,虽然仍然不太能用力,但基本上已经不太影响正常生活。
她本来打算拆了石膏就搬回自己的公寓,但那两天正好要到陆砚行父亲的忌日,家里气氛很沉闷,陆砚行又不在家,她担心陆爷爷和陆奶奶心里难过,便暂时没有提要搬走的事。
再见陆砚行,是十二号那天晚上。
那晚她在卧室改策划书,改到凌晨两点,终于改完。
她把电脑合上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躺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可是望着天花板却没什么困意。
她想到明天就是陆砚行父亲的忌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还好吗?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她想着,翻过身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点开微信,想着给陆砚行发个消息,问问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