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会允许扶子胥和摄政王一派走得过近,季无虞猜都能猜得出这大概会是自己师父主动提出来献殷勤的。
丘独苏没有回答,只道:“皇室会派别的人过来庆贺。”
见他在躲,季无虞索性挑明了,“可我成亲那日,我所有的亲人都会来。”
亲人。
这个两个字戳中了丘独苏的心,他眉头紧皱,有几分愠怒之色。
“无虞,你何必一直紧抓着这点不放?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一直有怨,有恨。可这世上没有人天生就应该去爱你,你为什么不去怨不顾你尚在腹中还要赶回郅都的父亲,不去怨明明知道先帝在一直追杀季家还非要强行生下你的母亲,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陪了你长大吗?”
季无虞瞳孔骤缩,她完全想不到丘独苏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你说,你的亲人都会来。”丘独苏轻笑一声,眼神却极尽淡漠,“你说的对。”
“事实就是丹城丘家早已覆灭在先帝的屠杀中,而世上也再无丘独苏,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季无虞的师父。”
“扶子胥与你,是故交,是政敌,但绝不会是师徒。”
“这是师父给我上的最后一课吗?”
“没有师父。”
季无虞当即便冷笑了一声。
“好,那既然扶先生这么想要和我撇清关系,那今日来这一遭又是做什么?这些田地铺子,若是陛下有心想查,溯源而上,未尝不能查出这背后的主人是你。”
果不其然,丘独苏握着盒子的手,迟疑了几秒。
从得知她要成亲后,丘独苏便开始着手准备她的嫁妆。
南楚大户人家的孩子出嫁为了能帮女儿在夫家挣个好脸面,妆奁从来是给得越多越好。
丘独苏也是这么想。
可送首饰担心季无虞真戴了出去,毕竟上了价钱的首饰工艺都是独一份,实在太好查到是谁送出了这份厚礼,别的就更不用说了,他挑来挑去索性干脆一股脑的砸钱买地来送给季无虞。
有时他甚至会羡慕温玦,作为季无虞唯一要拜的高堂,可以坦然地去抱怨这个不好,而那个又配不上季无虞,以至到最后,几乎是把整个温府的半数家产都悉数送给她作为陪嫁。
“拿回去吧。”
清脆的一声响后,季无虞将盒子扣上了,推回丘独苏怀中。
“眉妩,眉妩?”
祁言唤了她好几声,季无虞才从回忆中抽身,她见着一脸担忧的祁言便挤了抹笑,
“没事。”
…………
紫宸宫。
丘独苏刚一进去便注意到了乱动的帘子,吊着的珠链玎玲作响。
他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走进正在慌忙整理外衣的祁升,背后凌乱的床褥暗示着这里方才经历了一场极为激烈的情事。
“陛下。”
“先生来了啊。”祁升抬了抬手,丘独苏把他扶了起来。
他今日身子越发虚弱,走两步路腿都打两下颤,丘独苏却还能昧着良心极为体面地捧道:
“陛下身子愈发爽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