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在情在理,楚玄失笑:“难为你这么为长公主着想。只是她的事,急不得,容朕好好想想。”
两位大臣退出正德殿后,一并在宫道上行走。
李清越忍不住打趣:“楚大人,刚才在御前那番话,怕是夹了私心吧?”
被戳中心思,楚椿呵呵反问:“我能夹什么私心?”
春风拂面,地砖被阳光照得微暖,正是说些闲话的好气氛。
李清越笑道:“听说,令夫人的外侄大理寺少卿颜琅对长公主倾慕已久,甚至曾对人言,甘为长公主终身不娶。”
“诶呀呀,这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李大人。”
楚椿捻了捻胡子,叹道:“方才殿上李大人所言‘情之所钟,至死不渝’,这世间至情至性者,又岂只长公主一人?颜琅那孩子,论相貌、品性,丝毫不亚于先驸马,又始终对殿下痴情一片,我也是想呀,若这天可怜见,总不能让殿下一直守着护国大将军夫人这虚名。”
长公主冥婚一事,无论在谁看来,既是美事也是憾事。
“是啊。”李清越附和了句,“依方才皇上那意思,怕不是……那位颜大人也是有希望了呀。”
天子话里言间,可不透着希望长公主早日从这桩冥婚中醒悟过来么?
直到回到府上,李清越才发现家里有客人。
“李大人。”
他乍见到来人,眼底掠过讶异:“……段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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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清风,这本是个绝美的春夜,可楚瑶凝着目光,绷紧脸色,死死盯住摊在她面前的东西。
“殿下,奴婢按您说的,出了宫后先是回家看望我爹娘,然后私底下托邻居婶子去村里大夫那儿问了。他说,这贴药里有两味药是下错了的,女子房事后服用,于避子一事无益。不过这药对身体无害,只是药性会燥热些。”
桌上是零零散散一些煮过的药渣。
楚瑶右手握住椅把,五指过度用力而泛白,原本只有几分的存疑如今被这些铁证凿开了大洞,真相像洪水般涌来,顷刻将她淹没。
“……是他。”
她喃喃念着这两个字。
青箩红着眼,却无法反驳。
是啊,是谁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她私下抓的避子药给换了。又是谁,最期盼长公主怀上身孕。
只是,此刻她仍想为天子说话:“殿下,或许、或许皇上——”
“住口。”
楚瑶低低喝了声,双目也渐渐红起来。
“他明明答应过我的……为什么……”
那日的示软,接近卑微地乞求自己留下,原来竟是手段么?
表面上说什么都依她,可暗地里却换掉她的避子药。说到底,他仍是想要一个孩子。
一个能够让自己无法后悔、无法抽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