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舟落座下后便更加沉默起来。
他的碗碟里很快便被谢云逍夹了一堆叠成小山似的食物。当然,他并没有吃几口,但却罕见地喝了几杯雄黄酒。
他表情平静,端起青瓷酒杯轻抿,姿态优雅从容,但谢云逍却看得龇牙咧嘴的,他像个老妈子似的在贺寒舟耳边喋喋不休:
“寒舟,你不吃菜只喝酒容易醉的。”
“寒舟,你咳嗽还没好,酒性烈冲了可怎么好。”
“不喝了好不好老婆老婆老婆……”
“老婆老婆老婆……”
贺寒舟低垂眼帘并不理会他,他的脸颊上已染上丝丝红晕,但是眼神却尚清醒,并无醉态。
他手指松松蜷着一杯雄黄酒,指尖轻叩杯沿,有些出神。
他素来体寒,稍许饮酒并不妨碍,甚至天冷时饮些热酒反倒有些益处,但因他素来不喜欢酒的气味,因此从未饮过酒。
但是今天他突然有些想尝尝这个据说“一杯浊酒解人意”的东西。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刺鼻的酒气撞进鼻腔,入口仍便是辛辣呛人,还是一样的难喝。
可当酒液滑入肠胃中,一股热流却蔓延开来。自刚刚起,看着席间萧英与谢云逍“相谈甚欢”他便躁动的神经,终于在这暖意中稍稍松脱。
只是身旁聒噪的谢云逍一直喋喋不休实在扰人,吵嚷地他头昏脑胀,这个家伙真的很坏……
他放下酒杯,扶了扶额角。
谢云逍忙揽住他。
“好了好了好了,回家了回家了,咱不喝了,妈的,今天就不该让我老婆来……”
贺寒舟却推开他,他甩甩头,眼神复又清明起来,毕竟黄酒刚饮是微醺,厉害的是它的后劲。
话唠谢云逍不再引话头,大家专心吃饭这顿饭很快便也结束。
只是其他人倒算尽兴,谢云逍是吃的心惊胆战的。
酒足饭饱,众人在簪菊坊门前辞行,谢云逍摆摆胳膊肘便要离开。
管复特叫住了他。
“谢兄,现今京内外都传地邪乎起来,说你是什么邪祟妖物的懂得妖法,当然我们是不信的,但是听说,此事是谢兄家的旁支出来举证的,此人现是庆郡王府的门客,听说最近还巴结上了佟晖,捐了个六品官。”
“怎么还有佟晖的事?怎么哪都有他?踏马的老匹夫,早知道老子揍他多出几分力了。”
萧必安一听来劲了,“呦!是你在平安街偷袭的佟晖啊,好厉害的手腕啊。”
谢云逍抬抬下巴,面露得意:
“那当然,这种好事我当然头一个上。”
官复叹气道:“佟晖睚眦必报,谢兄应当多多当心,如此宣之以口怕是不妥。”
一旁的贺寒舟也听得眉头皱了起来,谢云逍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不妨事,他又没有证据。”
萧必安用折扇拍了拍谢云逍的肩膀。“总之,你长点心吧,最近多多注意些,别被人寻到空子当妖怪收了才是。”
“靠,能不能盼我点好,尽说这些没用的,走了走了。”他嫌弃地撇撇嘴,便揽着贺寒舟要离开。
萧必安怒道:
“艾?谢大傻,兄弟们为你打听消息,跑前跑后的,你倒还嫌弃上了,我告诉你,别把此事太看轻了,到时候吃了亏,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谢云逍无所谓地笑了笑,“呵,吃亏?我看谁能把我怎么着,爷爷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