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诺林望向来势汹汹的奥斯维德不由翘起嘴角,却又想到什么很快压下去,“亚萨是被推上位的,这三年替奥维担下了很多苦。可我天性自私,不希望奥维被那些琐事缠身,只能视而不见。亚萨,在那个位子上,过得很痛苦。”
雷诺收敛了笑容静静听着。他猜到了,从亚萨在他怀里痛哭那刻,他就清楚亚萨当皇帝并不开心。
“我做不到全心呵护他,只盼有一个爱他的、忠诚的、强大到能为他遮挡所有伤害的alpha守在他身边。雷蒙德,希望你会是那个alpha。”诺林撂下这句话开门出去。
“我会的。”雷诺坚定回。
即使这句话,对方已经听不到了。
奥斯维德神情紧张揽着诺林的腰身抱怨着什么,诺林笑着吻上去把所有不想听的话堵对方嘴里。夫夫黏腻,羡煞旁人。
雷诺脑海中窜过亚萨触碰诺林肚子时落寞又羡慕的眼神,神色暗了暗。他强抽回视线发动悬浮车,逃窜似地往皇宫冲去。
今夜注定无眠。
床上人颤动着身子窸窣作响。
雷诺听着声响掀被起身,蹑手蹑手上了床,从背后轻轻将人拦怀里,大掌覆上亚萨紧抓着小腹轻颤的手,温暖侵袭。
亚萨出奇地没有排斥,他木然睁着眼睛:“我又梦见阿维沙伊了。”
听到这个名字,雷诺的心脏被狠狠攥了一下,疼得呼吸颤抖。
阿维沙伊,那个未出世的小alpha,两人共有的噩梦。
阿维沙伊是冤孽,可亚萨缺爱,天性渴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即使阿维沙伊一开始并不是亚萨所期望的,亚萨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小生命。
时间没能抚平伤痛,阿维沙伊成了两人心口上狰狞丑陋的疤痕。
伊顿要求两人孕育一个混血后代作为继承者时,亚萨精神极其衰弱,常常半夜喊着阿维沙伊的名字惊醒。雷诺彼时虽对这个孩子全无印象,却会生理性心脏抽痛。
今夜亦是。
“他浑身血淋淋的,问我为什么杀掉他。”亚萨声音空洞绝望。
“你没有!”雷诺反驳声激昂,许是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声调又落下几分,重复说着,“你没有杀掉他,你没有任何错。别再用那个孩子折磨自己了,我们还会有……”
蓦然,雷诺嗓子被锁住了。
还会有新的孩子吗?他说不出口。
雷诺潜意识间竟然萌生了不再要孩子的念头,孕育一个两人血脉相融的后代固然是让他欣喜的。可一想到那孩子是建立在亚萨痛苦甚至夺取亚萨生命的基础上诞生的,雷诺就彻底熄了这个念头。
有前车之鉴,他害怕亚萨怀孕。
记忆恢复后,谈及孩子,雷诺一闭眼就是亚萨浑身染血濒死的景象。
手术室红灯刺眼亮着,他瘫坐在手术室外,任谁也拉不走。忘记是谁在他耳朵大声喊着,您的omega脱离危险了,他体内的韧劲一下被抽走,人昏厥过去。
“弥赛亚对不起,您的孩子没能保下。”
他再次苏醒,一个铁制的小托盘被端到了他的面前。触目一片血红,那个初具人形的小alpha还吮吸着手指,恍惚还在母亲温暖的子宫里。只是,小alpha再也没了长大的机会。
彼时的他哆嗦着手地捧起那个不到半个手掌大的孩子,以一种忏悔的姿势将阿维沙伊抵上额头,崩溃大哭。他自负一生,从没如此后悔过,他不该强留下那个孩子,不该用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去拴住亚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