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门缓缓闭合,夺去光线,隔断声音,偌大的殿内只剩两人,空荡荡、阴飕飕的,莫名使人背后发寒。
亚萨不出声,雷诺就一动不动跪着,两人仿佛在较量什么。
先沉不住气的事亚萨,他交叠起双腿,微微后仰靠上王座,眼睛不悦眯起:“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雷诺周身气氛陡变,所有伪装出的虔诚恭顺一扫而光,眉眼飞扬放肆对上亚萨的眼睛:“认出来了?”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与原身高度相似的脸和名字,生怕亚萨认不出他。
“倒也没错。”雷诺挑眉。
他自顾自起身拾级而上再次单膝跪倒在王座下,绅士地执起亚萨的手吻向那枚象征无上权力的权戒,却不带一丝恭敬。那自下而上的窥视视线里尽是赤|裸裸的情欲,如燎原之火下一秒就能将王座上的人吞噬殆尽。
亚萨被手背上喷洒的炽热鼻息烫得一哆嗦,禁不住后仰逃离,长袍却被对方跪压在地动弹不得。他整个人被蓝黑异瞳锁住无所遁形,只能被动承受那不加掩饰的渴望,鸦羽长睫无助轻颤恍若被野兽爪子按压在地的蝴蝶。
野兽不知餍足,唇轻扫过无名指,终抵不住诱惑,露出尖锐的犬齿。
指尖的刺痛令亚萨骤然惊醒,他触电般缩回手,抬脚就踹向雷诺心门:“发什么疯!”
雷诺偏身躲过,一下擒住亚萨的脚腕,在亚萨莹洁的脚踝处又印下一吻。
亚萨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气得浑身发抖,左看右看没有找到顺手的武器,忍无可忍地扯下头上的皇冠朝雷诺砸去:“滚!”
“陛下,发生什么了?!”门口侍卫被惊动,推门要进来。
却又被亚萨呵止:“谁都不许进!”
“那我呢?”雷诺指尖勾着皇冠转了一圈,躬身将皇冠重新带回亚萨头顶,“还要不要滚了,我的陛下?”
“你到底想搞什么?”
亚萨眼尾凌厉上挑,愤然质问这个全神贯注给他正冠的alpha。
亚萨被盘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在刚刚扯冠时披散而下,无论皇冠怎么正也没了威严,更何况他刚被人气过,脸颊上浮着淡淡的粉色。
雷诺也发现了,这皇冠在他手里失去了它最本真的意义,再摆弄下去只会徒增亚萨风情。
他不着痕迹收回手,撩去沾在亚萨唇上的发丝:“生气了?”
“谁让你心软的。”雷诺双手撑上王座,同那日一样将亚萨困在方寸之地,直勾勾望进亚萨眼里不给对方一点逃避空间,“我警告过你的,只有真正的死亡才能把我从你身边带离,为什么没下死手?”
“你要活着去交换皇祖母。”合情合理的回答。
雷诺却不满足,追问:“可你明明有机会赶紧杀绝,为什么阻止奥斯维德?”
“契约精神不是最基本的吗?我答应过简,只要皇祖母安全回来,就给你们一条生路。”做法符合亚萨性格。
“即使詹妮那孩子先撕毁契约将枪口对准了你?”雷诺咄咄逼人。
“对,不然呢,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答案?”亚萨深呼吸握紧拳头,“我喜欢你才不忍心伤你?”
“可我听见了。”
“什么?”
雷诺拉开距离破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率先袒露出自己的脆弱。他跪伏在亚萨膝旁,小孩似地圈住亚萨的腰,脸埋进亚萨怀里:“值得,这是我的答案。”
亚萨推搡雷诺肩膀的手僵住。
“为了我,失去自我,负尽亲友,变得不人不鬼,值得吗?”
狱中,亚萨对昏迷的雷诺问出这个问题,却没希望从雷诺口中得到答案,也怕得到答案。他怕雷诺后悔爱过自己,更怕雷诺执迷不悟飞蛾扑火。
“值得”二字,狠狠砸在亚萨心上,破开坚硬的外壳。
人非草木,两人厮缠这么久,亚萨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可过往那些伤害和绝望也横亘在他们中间,无法磨灭。
无论是爱还是恨,他都全部倾灌给了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个alpha让他这么刻骨铭心。他狠不下心报复,只能折中把人送走永不相见。本以为时间会治愈一切,可这人就像甩不掉的牛皮糖,总是不依不饶地再次纠缠上来,让他一秒天堂一秒地狱,苦海沉沦。
亚萨一瞬间仿佛被抽空所有力气,累极了,为什么偏要这样痴缠相互折磨?
“放过我,也放过你,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