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李寒霜果然毫不犹豫进入了李百合休息的房间。
门被关得死紧,杨玉树在?外面徘徊,想要进去,但是试图开窗的时候,发现这?窗户坚不可摧,因为被施了法阵,他根本不可能从外面进去,只能在?外面担心,李寒霜可能对李百合不利。
实际上,关了门窗,施了法阵,李寒霜就扑在?李百合怀里,像只警惕的小狗一样,嗅了嗅他,随后皱着眉头说:“外衣上都沾上杨玉树的味道了,讨厌。”
他说着,松开李百合,立刻伸手把李百合的衣服扒拉下来,把外套往旁边一丢,也不管是丢在?床上还是凳子?上,重新把李百合抱住,再次嗅了嗅,像个认真的质检员对待刚出炉的产品似的,叽叽咕咕说:“这?回好多了。”
李百合忍不住笑道:“那我呢?”
李寒霜愣了一下,难得带点疑惑,目光迷茫,眼神清澈,表情懵懂,如同一只圆头圆脑的老虎幼崽,眨了眨眼睛,像是和别人玩捉迷藏的时候,一个人躲在?箱子?里,声音轻轻问:“什么?”
“我也沾上别人的味道了吗?我也好多了吗?”李百合伸手捋了捋他的头发,含着笑意,如同含着一片薄薄的薄荷糖,轻轻问。
李寒霜猛然打了个哆嗦,被他这?样近的声音刺激到了耳朵,半张脸通红,半张脸惨白?,一半是热的,一半是冷,瞪了李百合一眼。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对李百合的明知故问,感到好笑,恶狠狠一口咬在?李百合的指尖,像只极活泼的小边牧,摇晃着尾巴,用牙齿尖磨了磨他的皮肤,报复他跟自己吵架,不跟自己玩,但又?不舍得真的咬他一口,含含糊糊说:“你没有别人的味道,现在?也好多了。”
李百合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李寒霜的头发,微笑着问:“你来见我之前还洗过头吗?”
“当然!”李寒霜扬了扬下巴,颇有点骄傲,像只头次打猎就咬死一只大?肥羊的幼狼,忍不住炫耀似的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说:“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忙得要命!我可是很珍惜和你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的!”
“那你好乖啊!”李百合忍不住逗他,笑着说。
李寒霜知道李百合是在?逗他,但还是忍不住脸红,哼了一声说:“我这?么乖,你还要找别人,我不高兴!你今天晚上一定要陪我玩!”
李寒霜低下头去,脸上白?了一些,皱着眉头,像是沉在?水里似的,叽里咕噜:“我才不想管别人怎么样!他们爱死就死去吧!
反正他们不是也说了吗?我什么也没做!那我就什么也不做好了!反正本来也是这?样!我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李百合抱住他拍拍安慰说:“现在?有时间可以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时间了,不要管他们,我都知道,不用再说了。”
李寒霜的声音一顿,如同发了疯的野马突然被杀死。
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眶发红,眼中?含泪,表情似笑非笑,目不转睛盯着李百合,像是想琢磨刚才的话是真是假。
李百合只是垂着眼,像一尊端坐莲台的菩萨,对他极其?冒犯的打量和表情,不置一词,包容如大?海,慈悲如土地,怜悯如水泽。
李寒霜看着李百合,神情近乎痴迷,像深陷泥沼,不能自拔,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又?有一种令人惊讶的旁观的冷漠。
“我从不怀疑你爱我,也从不怀疑你说的?任何一个字,包括你的?心,但是,有时候我也觉得奇怪,”李寒霜看着李百合冷笑了一下,或许他本意并不是冷笑,但他脸上?的?肌肉是这样表现的?,冷漠得有点刻薄,充满质疑的?语气,像是下一刻就要拔剑相向,“他们那么讨厌我却喜欢你,如果有朝一日,他们知?道,我们完全一样,实际上?是一个,他们会?不会?像讨厌我一样讨厌你?”
“我不怀疑他们讨厌我,”李寒霜的?笑容逐渐扩大,以至于看起来有点癫狂,完全不收敛,这里没有别?人,他想怎么样都无所谓,本来也没有收敛的?必要,他就放肆得近乎肆无忌惮,“可是如果他们像讨厌我一样讨厌你,我又有一点难过,因?为我不希望你被别?人讨厌。”
李寒霜歪了歪头,微微挑眉,阴影在?他的?眼下投了浓重的?墨色,以至于他的?脸,看起来像个邪恶的?骷髅头,只有那双本来就漆黑的?眼睛,在?那暗沉沉的?阴影中,闪着一点微弱的?光,像墙角有一只老鼠的?尾巴一闪而过。
他依旧紧盯着李百合,离得很近,想看清楚那张脸上?的?每一个变化,就好像他下一刻将要死掉,依依不舍,爱恨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