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别做狗了,你还是做人吧,你们这些人……真的好坏啊。”
宣疯批又自言自语地笑了起来,这次是一种看透了沈选不是朋友的失望透顶,他对仇人们都不是用这种表情说话的。
但他没有说,今天第一次见到沈选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宣婴决定把自己的计划提前说出来好了。
“你知道吗,我家在绍兴,那里有个仓桥直街,每一年河边都会开一种花,我和我娘都特别喜欢挑一个清净小巧的小墙,趴在上面看鲜花盛开,因为楝树花开的时候香气馥郁,会让人觉得特别安宁。”
“老人家总说,苦楝花开的时候,绍兴的春天就过去了……”
不知道为何,在这么一瞬间,沈选也觉得宣婴的眼睛很悲伤,好像自己真的辜负了这个人的好心。
“算了,你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宣婴说完懒洋洋地招招手逃避话题了,他几口把泥土饭吃光光,又爱美地擦擦香艳动人的男鬼脸说,“听话就将食物快点吃完,好心的鬼明天就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
“对了。”
顺手拿起狗链子,宣婴转过身去问他要不要解开这个方便一下,免得夜里吵醒两个人,这个小疯子还露出促狭的笑意强调主权。
“只能放风,你不要逃走哦,不然明天就不给你穿裤子上路了。”
沈选顿了一下,慢慢盯着这张脸露出一脸爆发的怒气前兆。
宣婴示意他沉住气,神色依旧是不慌不忙。
“你不想陪我回去看我娘了吗?”
……?
宣婴婴,你这个假笑男鬼,你上辈子真的没有心。
宣婴真的很变态了,他垂下长长的睫毛说:“嗯,我就是没有心,我的五脏六腑都让狗吃了。”
反正他们两个人已经用铁链绑在一起了。
因为他们回家看白夫人只是托词。
要一起暂时留在这里找一百年前的真相才是真。
沈选也只能继续忍忍信了宣婴的邪,因为按照之前的杂乱梦境,其实一开始就能推测出他们肯定会回到绍兴这个故事开始点,按照宣婴目前精神很不正常的样子,亏待过他们母子的宣家也许会被血洗,那么沈选是不是有可能目睹这件事情的现场版了……
天色已经黑透,一百年后的沈选越来越分不清方向,再看着某人脸上那种淡淡的忧伤和疯魔,他手心里养成习惯的温柔莫名地又生了出来。
只是,一切事情的解释还是来了。
他们第二天去了一个新的镇子,这地方在山上,旁边好像还在闹土匪,它对沈选来说竟然也不陌生,就是一百年后的大甲村。
在一个类似人牙子的壮汉手上,很多的孩子和女人面黄肌瘦地被关在笼子里,市集上在明目张胆地秤人,填人,然后带到……卖不掉的,就会直接充作采生补割。
沈判官心痛,问旁边的狂徒张三——宣男鬼,地方官员呢?
问完了,他都没发现,自己根本去哪儿都是做判官,工作是工作,生活还是工作。
某鬼道:“你没看见城门贴着兼并土地的告示?还有乡长自立的人口买卖规矩?只要是自家女儿,想卖给谁都符合王法,这就是现在的官。”
活在当下的人没有土地,只能从佃户变成流民,所以宣婴才会吃土块草根。
知道他终于弄懂了这一点,宣婴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