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婵一听,脸都白了,登时膝盖一软,瘫倒在地,呜呜地哭起来。
福安公主此时站起来,向谢老夫人行了个礼:
“老祖宗,此事因我而起。闹成这样,还请老祖宗看我几分薄面,饶恕梁小姐这次。江娘子心地宅厚,必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
江清澜不认识谢老夫人,却也听过她的传奇。
此时一见,已经为其风采折服,心道:无怪乎谢临川有那般的鹰扬之姿。这样一个祖母,又岂会有懦弱的孙儿?
可是,她们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来救自己?
未及多想,听到福安公主提到自己,她就顺坡下驴:“殿下说得有理,求老祖宗收回成命。”
谢老夫人把雪团交给旁人,站了起来。
感觉到她走了过来,江清澜心里怦怦乱跳。
怔忪间,只觉谢老夫人细细打量了自己一番。最后,微笑着,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她的这番表情,调皮极了,跟方才那个杀伐决断的人,判若两人。
这是什么意思?江清澜百思不得其解。
谢老夫人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了,眼光凌厉地扫过人群,冷声道:
“江渊一心为公、以身殉国,他的女儿,由着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蠢妇羞辱,我竟不知,世上有这等逆理违天的事?!”
“莫说你们,便是三郎,我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准他吓着她、欺负她。你们倒好,把人抓上门来侮辱。”
“把话给我放出去,通临安城的女娘,谁要是敢再去为难江娘子,就是跟我宋兰叶过不去!”
正所谓:一鸟入林,百鸟压音。谢老夫人说完,四下死寂一片。只有微风过,松竹簌簌的响声。
梁婵请来的女娘们全都跪下了,冷汗涔涔、抖如筛糠。有胆小的,竟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福安公主含笑站着,面上有些尴尬。
谢老夫人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这才携了江清澜,由夏荫等人拥着离去。
……
坐在谢家豪华的马车上,江清澜心中百感交集,又是感动,又是不解。
她何德何能,竟让名震天下的谢老夫人亲自来救?是像她说的那样,为着江渊?还是因为谢临川?她……值得吗?
张口欲问,马车却停住了。
夏荫通报:梁婵的父亲梁深闻说方才的事,从宫中急马而来。此时,他正跪在外边请罪。
谢老夫人摆手:“让他明天再来,我现在忙着呢!”
待马车重新走起来时,她一把抓住江清澜的手,把人从头看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继而,笑眯眯地说:“好好好!”
江清澜心中本就惶恐,被谢老夫人那般细致地打量着,更加不自在。
她心道:好什么?难道是当谢家的孙媳妇好好好?要她知恩图报?
谢老夫人却咽了口唾沫,掰起手指头数:
“冰糖樱桃串、油卤串串、柠檬水、口水鸡、抹茶芋泥牛乳、白胡椒猪肚炖老鸡、烤羊排、松茸火腿油焖米饭、酸菜五花肉炖粉条,都好好好!”
“好吃得让人三天三夜不想睡觉!”
“还有那荠菜馄饨!我就说,等我把荠菜馄饨多吃几天再说,三郎非那个牛脾气,非不听!你那饭馆一关,好家伙,吃不着了!”
谢老夫人两手一拍,再摊开,真是个痛惜的表情。
江清澜愕然。
这……是怎么一说啊?
谢老夫人凑过来,有点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孩子,看在我今天帮你的份儿上,日后有什么好吃的,可得想着我啊!”
得,原来“知恩图报”,“报”的,是这个!
江清澜一颗惶恐的心登时平静下来,笑道:
“老祖宗别忧心,咱们冰窖里还冻得有荠菜馄饨,我回去就让人给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