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澜头疼:真是的,一点暗示都不留给她!
便直接道:“但你更看好三皇子是吗?”她有点儿急,很真诚地找补了一句,“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上次在松林村,她问过谢临川,他却什么也不告诉她。
陆斐两道英挺的眉毛一挑,凝视她半晌,良久,才慢慢地道:
“这话说来大逆不道,但既然你问,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
“官家多疑,太子秉性柔弱,临位十余载,动辄得咎,如履薄冰,他若继位,比今日官家更加守成,恩师之愿必不能成。”
“三皇子胸有韬略,但心机深沉,或为英明之主,或为豺狼之君。我原同恩师一样,不愿党争,奈何……”
他想起潭州珍珠贪腐案,他为此辜负了她,只好略去这一段:“波澜平地起,不得不入局。我受三皇子之恩,只能因势而谋。”
江清澜琢磨了一阵,很真诚地说:“多谢你。”
三皇子,无论是英明之主,还是豺狼之君,总不会是宋徽宗那般的昏君吧。
即便是“豺狼”,直接影响到的,也是高官重臣。
对她一个小老百姓来说,这个结果比起城破家毁、成为敌国军。妓小得多。
只要三皇子像历史上那样继位,辽国即便有耶律望,靖康之耻出现的概率也会小得多。
陆斐看她神色变幻,欲言又止。
江清澜知他所想,笑道:“你且放心,不过解我一疑惑。”
“我一个弱女子,不会去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父亲已逝,千年万载后,自有后人评说。”
陆斐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跟之前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他犹豫一阵,才微笑道:“初夏日高,你不留我吃一盏梅花冰酥酪吗?”
她方才说感谢他,明明是很真诚的。
江清澜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心思百转千回。
原身会原谅他吗?她不知道。
那她自己呢?他……至少在避免靖康之耻重演上,三皇子比太子可靠。
陆斐却没有再等她的回答,淡淡一笑:“我明白。你多保重。”叉手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
月隐浓云,黑夜沉沉。聆泉院里,烛火通明。
平林进了院子,扑通一声跪下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临川撩起眼皮看他,先把手中密信,就着烛火烧了,才缓缓道:“她不见?”
平林点点头。
“还有呢?”
平林忽然打起摆子来,磕磕绊绊地道:“酉时初,陆……陆郎君登门,拜会江……江娘子,四刻方出。”
一时,窗外阴云如絮,冷风卷地。堂中鸦雀无声,唯烛火跳动明灭,映衬得人脸晦暗不清。
谢临川沉默一阵,忽然无声笑起来。
平林简直毛骨悚然!郎君笑什么?应该是怒火滔天,把陆斐抓来揍一顿啊。
见人撩起袍子,站起来要走,平林忙道:“爷可是要去江家,奴立刻去备马。”
他就说,送什么帖子,直接闯进去,才是他威风凛凛谢世子的风格!
谢临川回过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去什么江家?去找朱明,让他来铁薛楼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