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了几日,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后,又心生一计。
他网罗了几个落魄秀才,成日在家闭门造车,势要一击即中,打得人无招架之力。
江清澜那边自然不知。
杏花饭馆几人结结实实玩了几日,今日去西湖溜冰玩雪,明日去州桥夜市看杂耍,忙得不亦乐乎。
从正月初二起,临安百姓会互相走亲戚拜访,若是来不及亲至的,也要送些节礼。
江家的别支都在绍兴府,素无往来,且自江渊出事后,同族之人更是唯恐避之不及。江清澜也懒得去做场面,就当没有那些人在。
但她历来周到,想着来到此世,除了杏花饭馆几人,尚且有几个朋友。
她便亲自动手,做了几色糕点,并一盆茶花,往薛齐、杨松家送了。
她又想着,长公主与她也有几分交情,虽则起初是做谢临川的说客,但后来几次的交往,她却也能感受到长公主的情意。
如此,她又做了定胜糕、桔红糕、黑金流心糕等八色更为精致的糕点,皆是软糯柔和、甜甜蜜蜜的,寓意也好。
便用礼盒装了,命人往公主府送去。
剩了些桔红糕,以及一些边角料,樱桃说她拿去分给路边的小孩儿吃,江清澜便随她去了。
却不曾想,正月初四这日,薛齐竟携夫人萧雅里亲自登门拜年。
一进门,二人就笑道:
“对不住,如今正月,馆子里都没开门,家里仆人又回老家去了,我们两个都不会做饭,这是打秋风来了!”
说罢,奉上一套书,并一盆桔树——那细细密密的小圆叶子间,挂满了小金桔,黄澄澄的,煞是好看。
江清澜接过书,又命虎子把桔树搬去前面柜台,笑道:“杏花饭馆里,别的咱不敢说,秋风那是随便打!”
她想起,那幅她爱不释手的《杏花春雨江南》图,便是这位薛夫人所画,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只见她着大红锦缎对襟褙子,褶裥密集的洒金裙长及脚踝。
虽已为人妇,却梳着两根乌油油的大辫子,垂肩,系着彩绳。
她眼窝深而鼻梁高,一双眼睛比夜间的星子还亮,玛瑙耳珰因她频频转头而红光闪动。
这一看就是个纯良豪爽的人。
江清澜还未说话,只听萧雅里道:
“你便是江清澜?薛齐说,你像我们北地女儿一般大气,不似宋国女娘们都是一副娇羞姿态。”
她汉话虽说得流利,语调仍有几分古怪。
江清澜连说不敢,也客气了几句,心里却道:此人真是心思单纯。
王蕙娘、樱桃她们都在旁边呢,萧雅里这番客套话,只捧了她,却是踩了旁人。
薛齐忙咳嗽一声,继而指着江清澜手里的书,岔开话题道:
“夫人听说娘子对辽国风物有些兴趣,特想法子,寻了这本宫藏秘本来。”
江清澜一看,是一套三册的《北蕃地理志》,也就是讲辽国风土人情的书,心中大喜。
自从来到这里,她心里一直对战乱怀着深深的忧虑。
宋朝一向积贫积弱,在对外的战事上,败多胜少,以至北宋末有靖康之耻,南宋末遭蒙古灭国。
她现在所处的朝代,与历史上的宋朝有相似之处,亦有不同,她也弄不清,那些悲惨之事究竟会不会发生。
以往,她一个市井商妇,也没有别的渠道打听。如今,面前站着一个辽国人,还是贵族之女,想必有些线索。
于是,她将人引去僻静处,便问薛齐:“辽国以北,是否有个国家叫蒙古?以东是否有女真部?”
薛齐道:“辽国以北是斡朗改、辖嘎斯两国,再北就是冰原了,无人居住,未曾听说蒙古一国。”
“东北倒是有女真部,内又有各部族,均以渔猎为生。该地土地贫瘠、水草不丰,经常混战不休。”
江清澜眼皮一跳,真有女真!
金国崛起迅速。完颜阿骨打统一女真各部后,不过十余年时间,就灭了辽国,两年后灭北宋,也就是靖康之耻。
江清澜心跳迅速,如有钟鼓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