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
却听一声轻笑,有人道:“你在找我吗?”
阳光太强,江清澜不由得仰着头、眯起眼睛——
一个高大的身躯凛凛地站在那里,其背后,是灿灿金阳。
她看不清他的面目,只隐约觉得他是在笑着。
江清澜吓了一跳:“你从哪里来的?”
想起昨晚上的事,她又窘得厉害。
昨晚上,她说她要去如厕后,他先是愣了愣,接着,露出一副憋不住笑的模样,迅速走开了。
江清澜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迅速地解决了问题,跑回屋,蒙着头睡了一晚上。
此时见了他,那种窘意又上来了。
谢临川倒洒脱,没提昨晚上的事,粲然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我以前经常上山打猎,山里熟得很。”
江清澜在心里翻白眼儿,心道:谁担心你了?谁又想知道你打猎不打猎的?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深吸口气,尽力甩开那些复杂的心绪。
好一阵子后,她指了指河岸边被踩踏出来的小径,平静地道:“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嗖”的一下,谢临川从田埂上跳下来,踩翻了一丛野草。
他手里拿着根乌鞭,随意抽了抽身边的草:“你想说什么,我听着便是。”
江清澜刻意走得离萝卜地里远些,才慢慢道:“我本想等你冷静下来,再与你细谈。”
“既然你追到这里来了,也不像我想的那般生气,我们索性把话说开吧。”
谢临川走在她的左侧,把小河潺潺的流水挡在外侧。听了她的话,只“嗯”了一声。
江清澜便道:“我们身份差得太多了,俗话说:齐大非偶、高门莫对,不是没有道理。”
“也许你现在对我有点儿意思,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我不愿意放弃现在平稳的生活,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谢临川笑了笑,似乎有点儿自嘲的意味:“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说白了,你还是不了解我、不相信我。”
江清澜摇头:“谢世子,你年纪还小。或许,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自己。”
谢临川乐不可支:“我年纪小?你还比我小一岁呢。”
装什么老学究?
江清澜道:“我虽然年纪小,但遭遇了倾家之覆,还和离过。对世情看得淡、对人心也看得薄凉一些。”
“我实在不是你的上上选。与其以后后悔,不如现在就不要。”
小溪中的流水撞在石头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溅起白色的浪花。云雀从水杉树丛中飞起,惊得枯叶落了几片下来。
谢临川慢慢地凝了脸色,不笑了。良久,他才道:“反正你要为父母守孝三年,我也不急。走着瞧吧。”
江清澜一听,心头发苦。她方才那些话,都白说了。
算了,随他怎么样吧,像蕙姐说的,过两三个月,他心就淡了。
她便不说话了,撇下他,要重新往萝卜地那边去。
“对了,”谢临川忽然叫住她,“你要更衣吗?”他微笑着,靥下两个酒窝深深,是一副很真诚的模样。
更衣?江清澜莫名其妙,更什么衣?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好好的,没破也没脏。再说了,这地方怎么更衣?便露出一副迷惘的神色。
谢临川轻笑两声,自己走开了。
江清澜这才想明白过来,脸色慢慢涨成猪肝色。
更衣,就是上厕所的意思。他是在嘲笑她,还是真心在问?
无论如何,对她来说,都是耻辱!她便狠狠瞪了一眼,飞快地爬上田埂,走远了。
回到地里,她才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