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话让谢临川抓到了漏洞,他闷笑两声,“你方才不是说是来收大白菜的,与我无关?”
江清澜一噎,气得身子微微战栗起来。
他这是转了性儿了,从骄纵暴躁变成了无赖泼皮?无论如何,总也逃不过纨绔的习气。
她便打定主意不说话了,免得又上了他的当。
时有冷风,卷起松滔柏浪。
“啊切——”江清澜蓦然打了个喷嚏,忙把袍子笼了笼。
这一笼,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打扮,很是不雅。
仅着中单加外袍,相当于穿个睡衣、批个棉袄就出了门。难怪他一双眼睛,总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下意识看谢临川,穿得倒是工整:
满头乌发用金镶玉青云簪束起,身着深灰色圆领窄袖缺胯衫,脚上是皮质六合乌靴。
这一幅劲装打扮,只显得他龙行虎步、英姿勃发。
穿睡衣出门,她只是觉得不雅,并未觉得就失了贞洁、要了命了。但看他穿得单薄,她倒更冷了。
这一冷,尿意也回来了,还更急了。
谢临川见状,往她身前一站,好像想用自己的身躯抵挡一点儿冷风:
“你半夜出来溜达什么,难道是看月亮?”
他心道:文人养出来的女儿,是喜欢干这些矫情的事儿。东晋那个王徽之不是有什么“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的故事?
他当时看了,心下鄙夷,只道这人是吃多了闲得蛋疼。
但此时,他脑子发昏,只觉她做什么都是好的。便在脑中极力思索,终于搜了一句诗出来:
“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1]。确实不错。”
自顾自说完,又体贴地道:“看完了,快回去,仔细着了凉。”
江清澜绷着脸,在心里狂翻白眼儿:看个屁的月亮!
她极力忍住尿意,催促他道:“你快离开这个院子!”
谢临川在家里思索半天,才想出这个以柔克刚的法子,便是担心她像她父亲一样,来个宁死不从。
如今,他低声下气半天,见她至少没有说“你再逼我,我就去死”那些话,对自己今晚上的表现很满意。
他就说了个“好”字。
但想了想,又觉不够,殷勤地嘱咐了半晌:
“附近有山匪,但你放心,我这几天都跟在你们身边。”
“听说山上还有豹子,但我力能打虎,不足为惧。”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必定跟你们一路的……”
一波波的尿意袭来,江清澜腿都要发抖了,但她仍然极力忍耐,一阵阵地紧咬牙关。
他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她也没心思认真听。
好容易等到他说了那句“那我走了”,她忙不迭点头,快得像小鸡啄米一般。
哪知,他脚尖朝外转了半分,却又转回来了,一脸的严肃:“不行,我要看着你进屋才放心。”
江清澜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道:“你快走!!”
谢临川偏头,看一眼天上清寒的月亮,又看了看院外波涛般翻涌的松柏,生怕她还不回去。
他也铁了心,固执地道:“你先进去。”
江清澜牙齿战战,是一刻也等不了了,索性豁出去了,脸也不要了:“我……我要去如厕!”
……
第二日,江清澜揉着眼睛坐起来,只觉昨晚上的事儿,简直梦一般
糗事儿也不好跟王蕙娘说,只盼着,谢临川不要再来找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