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瞧腰身、手臂:“喏,正合适。”
江清澜瞪大了眼睛。
王蕙娘寡居,又要拉扯虎子,自来节省。
前日,她们在买茉莉花的事儿上,就有分歧。
现下,她竟花了巨款,为自己买裙子!
王蕙娘解释:
“你叫我一声姐姐,又收留我与虎子做活儿。我早想感谢你,只是,不知道送点儿什么。”
“这些日子,我瞧着你少女嫩妇的,却总穿些白啊青的,岂不辜负了青春好颜色?便买了布,去潘楼东街做了这条裙子。”
一语未毕,江清澜心头已泛酸。
自她穿来这里,天崩开局,一切靠自己辛苦打拼。还没有遇到谁,像王蕙娘这般直白地表达善意。
哪里没有软弱的时候呢?只是,怕吓着团团,晚上哭,都是捂在被子里无声地流泪。
如今,这王家阿姐,唉……
这般想着,眼泪差点儿要出来了,江清澜吸吸鼻子,赶忙忍住。
王蕙娘察言观色,又拉着她的手道:
“咱们都是女子,我又虚长你几岁,哪里不知道你有多难呢?”
这些日子同吃同住,她对江氏姐妹的身世知道了个大概。
只是,她是个聪明人,正主儿从来不提,她便不问。
心知在感情上,这傻妹子最爱算得清清楚楚的,她又道:
“这裙子,你不必推辞,更不许提钱的事儿。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这是应该的。”
江清澜接过那蜀锦百迭裙,心中百感交集。“姐姐说的是……”
剩下的,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时值正午,日头高悬。店里空无一人,只有盛夏蝉鸣,与饮子铺装修的叮叮当当声此起彼伏。
团团擦一把额头上的汗,蹦蹦跳跳地跑来:
“哇,好漂亮的裙子。”
王蕙娘很有眼色。东西已送出去了,她唯恐留在这里让江清澜尴尬,便称要去后厨切肉,让她们姐妹说话。
团团一来,江清澜立刻收起了软弱。
她摸着妹妹的头,说:
“团团喜欢什么颜色的,阿姐也去潘楼东街给你做一条。”
团团少见地没有叫“好”,却摸着闪闪发光的银线,喃喃道:
“阿姐,你还记不记得,原来咱们在家的时候,你也有这样一条鹅黄色的裙子。咱们头一次见……”
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没从姐姐脸上看见怒气,才低声道:“见陆阿兄,你就穿的那条裙子。”
江清澜心情很好,看小姑娘这副瑟缩表情,有些好笑。
捏一捏妹妹红苹果般的肉脸蛋儿,她淡淡道:
“说实话,阿姐不记得了。”
“但提到陆郎君,你也不必这般模样。”
“阿姐不爱他,也不恨他。”
“只要不再说奇怪的话,他来咱们铺子吃饭,阿姐都热情欢迎。”
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2]
如果原身对陆斐有恨,她就唯有冷漠,对普通食客一样的冷漠。
团团却不知道她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