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薇叫她:“问问陶小姐到哪里了。”
“干嘛让我问?”程巷拿起一只洗净的苹果,啃一口。
“你们不是同事们吗?”
“你不知道现在职场人际有多复杂吗?防火防盗防同事。”
筑薇又瞥她一眼。程巷心里有种感觉:以前的余予笙,好似鲜少会用这样轻松的语调跟筑薇说话。
跟她和马主任的母女关系还挺不一样的。
既然聊不下去,程巷一个人走到餐厅,在餐桌边坐下。
挑高的屋顶足有两米,玻璃顶面,若坐在这里抬起头来,冬日尚能望见秋日的枯叶缀在上面,好似时光在这里迟滞。
程巷忽然想:也不知四合院她的小屋里,那一株梧桐长得怎么样了。
坐在这里剥了三两粒开心果,程巷着实无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发现自己俯在一只臂弯里,眼角潮漉漉的。
她拿指尖轻拭了下,抬起头来,发现对面端端正正坐了个人。
陶天然坐在那里,并且,没有玩手机。
这……程巷花了半秒钟的时间思考:是被陶天然发现她在睡梦中流泪比较尴尬,还是被陶天然发现她在睡梦中流口水比较尴尬。
并且陶天然这个人,怎么说,哪有这样的人啊?
发现人家在睡梦中流泪,眼神一点不回避,还那样直勾勾盯着人看。
程巷轻咳一声:“你怎么在这?”
“你妈让我来找你聊天。”
“余予策呢?”
“堵在路上。”
程巷呵了声,探着脖子往厨房里张望,阿姨本来正在那里煲汤。
“阿姨说缺了调味,出去买了。”
“草果。”程巷接话道。
来余家住了这么段时日,已摸清保姆的调味风格,最爱用的便是草果。
陶天然微压下巴,不接话了。
也就是说,偌大的餐厅只剩她们二人独处。
程巷在桌面以下拨弄自己的指尖。
陶天然本是寡言的人,程巷没指望她主动讲话,耳畔却听陶天然问:“梦见什么?”
程巷掀起睫毛来。
先是挑唇而笑,语气一点点戏谑:“怎么,陶老师对我感兴趣?”
陶天然点点头,并不回避:“是。”
这下程巷真笑了。
她跟在陶天然身后亦步亦趋那么多年,还真没见陶天然主动对她感兴趣。
所以她只听陶天然提过“余予笙”这个名字一次,潜意识便记了这么多年。
老天惯会开玩笑,偏偏让她穿越成余予笙。
以至于她带着轻佻笑意,伸手去拨弄阿姨洗净呈上的一盘提子,竟不知自己这样接近陶天然的行为,叫不叫饮鸩止渴。
见她不答,陶天然又问一次:“所以,梦到什么?”
程巷本打算扯句瞎话,比如海绵宝宝大战中华小当家三百回合终于被降服成了洗碗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可,也许餐厅里的气氛太宁谧。
也许窗外正值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