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淡声问:“喝别的不行么?”
“不行。”程巷轻晃下巴,偏头:“阿芙佳朵怎么了?”
两秒的空白。
“没有怎么。”陶天然点出付款二维码递向店员:“一杯冰美,和阿芙佳朵。”
两人坐于窗畔圆桌。
陶天然动作从来有种潇洒的落拓,又带女人的轻柔,譬如她将一条腿压在另一边膝头、扭头向窗外看的动作,如若她神情不这么冷淡的话,简直像一柄秀美的尤加利树。
“请慢用。”服务员呈上她们的饮品,抱着空托盘走了。
陶天然眼神好似落在路边一只溜达的野猫,这时一点点抽回来,点在阿芙佳朵的冰淇淋球上。
程巷托起细细杯颈:“陶老师要尝尝看么?”
她曲着猫眼,神情几乎算得上一点点狡黠,问着陶天然要不要尝,唯一一只银白小匙却已送入红唇之间。
陶天然挪开视线,淡道:“不要。”
程巷舌尖一点点将冰淇淋在口腔碾化,垂着眼睫看陶天然置于桌下的手,搁在膝头,左手无意识转动着右手的尾戒。
程巷问:“阿芙佳朵怎么了?”
“嗯?”陶天然右手小指蜷了蜷:“没有。”
她说没有的时候目光又冷淡三两分,挪转尾戒的手撤开去:“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阿芙佳朵。”
程巷轻轻的笑,伸出舌尖将唇边沾染的一点冰淇淋舔掉。
第一次点阿芙佳朵的时候,她跟陶天然在一起。
大二吧应该是,正是连锁咖啡品牌大举进入邶城的时候。那时陶天然已在珠宝设计公司实习,总是忙,点单时和现在一样,捏着手机回信息。
一句“喝什么”问得漫不经心。
程巷仔仔细细扫一遍菜单:“阿芙佳朵。”
陶天然从手机屏幕抬眼,睨向她。
她笑得露出两排贝类般白白的小牙:“陶天然,阿芙佳朵是什么?我只觉得这名字好好听哦。”
一杯阿芙佳朵呈上来的时候,程巷有惊喜。
咖啡液上堆一只香草味冰淇淋球,原来这就叫阿芙佳朵。
那日陶天然靠在窗边的软椅上不断回信息,程巷不吵不闹,陶天然抬眸时大约已过去两小时,一杯冰美酸成涮锅水。
陶天然端起抿一口,皱眉,放下时望向对面,程巷的冰淇淋球吃掉大半,剩下一圈奶油化在咖啡液里。
程巷塞着耳机,摁着软椅边沿,一下下晃着小腿。
夕阳从窗口透进来。陶天然蜷起指节叩一下桌面:“你在干嘛?”
“嗯?”程巷摘下耳机的时候尚在傻笑。
陶天然点一下自己耳垂:“在听什么。”
“哦,郭德纲。”程巷嘿嘿嘿的傻乐。
陶天然抚一下自己发酸的后颈:“这么高兴?”
她忙到冷落她一下午,有什么可这么高兴的。
“不知道哇陶天然。”程巷继续晃着小腿,不知是否父亲为海城人的缘故,她个子不算低,手脚却细细长长有茕茕之感,笑起来的时候鼻间堆出细小褶皱:“就这样和你待在一起,我就真的很高兴。”
陶天然发现,程巷其人就像一杯阿芙佳朵。
很会在清苦的咖啡液里给自己找甜。
她会在等她工作时听郭德纲。会在她公司楼下跟流浪猫一起蹲在灌木丛里数花朵。会在肠胃炎住院时说我们来玩角色扮演。
“你以为我要扮护士吗?”她皱着鼻子笑起来:“想不到吧陶天然!我要扮潜进医院修水管的钳工!”
陶天然淡淡说:“钳工不修水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