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嘿……程巷往边上蹦歪两步。
吸吸鼻子站定,对着挡风玻璃望过去。贴了深色遮光膜,记得陶天然大学毕业提车时还是程巷陪她去的。
销售小姐姐无比热情问贴什么遮光膜,深浅两色可选。程巷毫不犹豫在一旁说深的吧!又一想噢这是陶天然的车,退后一步戳戳陶天然腰窝说你选你选。
那时大学刚毕业的陶天然穿挺阔白衬衫,配墨色窄脚裤,但领口两颗扣子随意敞落。相较于平直锁骨,也许更惹人注目是她颈间淡青色的美人筋。
似上好的白瓷,亘古流光反射出的色泽,更衬出陶天然白得有多惊心动魄。
她是一片无悲无喜的冰原。可她一切小细节又很生动,譬如眼尾眉梢的两粒小痣,譬如与她心跳同频的淡青色美人筋。
她还没之后那么职业,那么完美无暇,那么刀枪不入。一点点青涩总吸引着你忍不住多看她,好似再多看一眼,便能从她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孔后看出三两分真心来。
不过豪门大小姐二十出头已气度不凡,淡淡对销售小姐姐道:“深的吧。”
程巷在陶天然身后嘿嘿嘿小声的笑。
陶天然瞥她一眼。
“不是。”程巷一本正经,浮夸摆手:“我选深色绝不是想跟你在车里亲亲我我啊!”
程巷后来知道,陶天然选深色是因为她对很多事根本无所谓。
程巷后来也从没跟陶天然在车里亲亲我我的机会,尽管陶天然是她见过单手开车最帅的人。
说起来,程巷还是这部宾利的第一个乘客。
她坐上副驾的时候,脚下的出厂垫纸都还未撤,踩上去跟深秋落叶一般哗啦哗啦响。
陶天然眼尾递过来:“拿出来吧。”
怎么她手藏在身后扭捏得很明显么?
“……很土啦。”程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藏在背后的车载挂件掏出来。
是她自己手工做的,各色小串珠拼成一只带“出入平安”字样的招财猫,还带一条马主任最爱的红须须。做这个不容易的!那一周她都觉得自己有点斗鸡眼。
可是……她扭扭身子,嗅一嗅身下真皮座椅的味道。
她手里这只花哨到“土气”的招财猫,的确跟这辆简约流光的豪车格格不入。毕竟陶天然只是轻描淡写跟她说买了辆车,口气跟回学校时顺手买了斤苹果似的,她哪想到陶天然一毕业就买两百多万的车。
但陶天然从她手里接过去,随手挂到后视镜上。
“别……”程巷自己都觉得不搭。
“挂着吧。”陶天然利落的开车走人。
现在,穿越后的程巷站在街边,透着挡风玻璃看着招财猫的红须须一晃一晃,映着陶天然那张无悲无喜的脸。她单手开车的样子仍然很酷,大衣随意搭于副驾,穿更职业化的白衬衫,一缕黑发贴着美人筋,掉入领口里去。
程巷才想起来要躲。
陶天然明明点了晚餐,不知这时有什么事临时要出去。这要是她刚好跟程巷顺路、邀路边打不着车的同事上车……
按邶城晚高峰交通拥堵的程度,两人不得在密闭空间内独处两小时?
程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躲又无处躲,眼看陶天然透过挡风玻璃睨她一眼。
然后,那辆冰川白流光酷到没边的宾利,就贴着她身边开过去了。
开过去了……
甚至没降一降车速,扬起的风撩动程巷过分轻薄的大衣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