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诏,叩见陛下。”
“免礼免礼。”永泰帝不耐烦地摆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虚礼。你去,奉朕口谕,把平成王从大理寺提出来,审,好好地审。”这几日也不光是平民,还有不少大臣暗中上疏,提交了不少平成王贪赃枉法的证据。他可以容忍平成王在外肆意妄为,却不允许他动摇国之根基,才在今日召见谢诏。
“遵命。”谢诏才入宣政殿,便又退了出去。
御宪台为永泰帝一年前新置机关,直承天命,唯奉帝旨。上至皇子王孙、下至百官,司察贪墨枉法诸端,钩沉奸佞秽行,纠劾黩货之愆。凡宗室勋贵逾矩越轨、臣工有司蠹政营私者,皆奉宸命按验,穷核其弊,以维国宪而肃朝纲。
谢诏行至御宪台,推开门,短短几日,屋内灰尘扑面,墙顶已结起了蜘蛛网。永泰帝分派的下属,不见踪影。他也不嫌弃,径直走入屋内,身后跟着的太监一看屋内情形,额头浸着豆大的汗珠,“谢侯爷莫急,咱家这就命人来洒扫一番。”
“不必了。”谢诏淡淡道,“烦请公公回去向陛下复命,就说我需将御宪台洒扫干净,才能去将平成王缉拿。”
太监一听,顿时冷汗热汗交织。
可见谢诏已挽起袖子,预备打扫,赶忙喊来一个小太监,将此事禀告干爹刘金水。谢诏从宣政殿出来,干爹特意命他过来给谢诏搭把手,他还以为自己领了这个好差事,没想到这位侯爷,是个油盐不进的。
他都亲自动手了,刘爽也不能闲着,也挽着袖子开始帮忙。
那头小太监禀告了刘金水后,刘金水什么也没说,只让他退下,悄悄进殿把这事告诉了刘权。刘权一听,只微微一笑,趁着永泰帝歇息的时候,又禀告了此事。
永泰帝正在气头上,一听简直炸了锅,“好好好,朕每月给他们发那么的俸禄,换来这样一个结局。去查,那些人不好好在御宪台里待着,都在干些什么?”
“御龙卫何在?”
“臣在。”
“去谢诏那儿,若有反抗的人,格杀勿论。”
“是。”
谢诏还在慢条斯理地擦着桌子,刘爽陪着他一起,心里还在嘀咕着这位侯爷如此不留情面,届时陛下怪罪下来,自己该如何脱身。又想着干爹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一定要陪着这位侯爷,百般纠结自己要不要赌上这一把。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御龙卫到了御宪台,“谢侯爷,陛下命我们前来协助侯爷缉拿平成王。”
谢诏这会儿才扔掉手中脏兮兮的布,在铜盆中净手,“走吧。公公。”
刘爽傻眼地看着,听到谢诏叫他,赶忙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大理寺,大理寺的人一开始还想拦着,见御龙卫来,万般不甘也只能让开。见御龙卫如见陛下亲临,胆敢阻拦着格杀勿论。谁敢不要命去和御龙卫拼一拼。何况御龙卫都是千里挑一的习武好手,蜂腰猿臂,夜行数百里。他们的大腿只怕还没人胳膊粗。
谢诏大摇大摆地进入大理寺中,跟在身后的刘爽也体验了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觉,挺直了腰杆。以往在宫中,遇到诸位大人,哪次不是点头哈腰,伏低做小,这回总算风光了一把。
两侧铁栅,关着衣衫褴褛的重刑犯,双目呆滞,头发蓬乱,阴气森森。
谢诏目不斜视,就像知道平成王的位置一样,径直往里走。大理寺卿想给下属使眼色,却被刘爽一把抓着,“这位大人,这是作甚?”使计不成,只得作罢。
终于来到关押平成王的地方。谢诏站在门前,转头对大理寺卿道,“大人,不如你来开门?”
大理寺卿颤颤巍巍地把牢门打开,内里别有洞天,这间牢房单独隔出来,花团锦绣,奢靡非常。而平成王半赤裸着胸膛,身上挂着锦袍,怀里还搂着位美人。床上躺着一个,美人榻上醉倒一个,案上还虽留着残羹剩饭,一看就知价格不菲。甚至,那盛装冷饭的餐盘精美之余,还绘制着栩栩如生的男女之图。
谢诏饶有兴致地拿起一个餐盘,示在众人眼前,“看来殿下在这过得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奢靡。不过刘爽只敢在心中腹诽。
大理寺卿涨红了脸,知道此事自己是无法逃脱,沉默不言。
“把侯爷带走吧。”
御龙卫上前,一人一边,把平成王提了起来。平成王陡然惊醒,见有人对他如此不敬,大怒道,“竖子!尔敢!”他视线渐渐清晰,看到谢诏的脸,冷笑道,“原来是你。”
谢诏抿唇一笑,“当然是我,殿下。”
“带走吧。”
平成王奋力挣扎,惊呼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可惜他平日里是个酒囊饭袋,根本拧不过御龙卫的力气。甚至在挣扎之下,还扭伤了肩膀。美人惊醒,惊呼,却在看到如此情形时,抱在一团不敢言语。
将平成王带至御宪台后,御龙卫便告退。
永泰帝临时拨了一个小吏来,供谢诏驱使。
谢诏命小吏将平成王挂上刑架,欣赏着他充满怒气的表情,“殿下,若是你招了,或许会少受些苦。”
平成王自视甚高,断定谢诏不敢动他,此刻理都不理,甚至在谢诏说话时,往他那儿吐了一口口水。
谢诏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便唤小吏上刑。几鞭子下去,平成王叫得撕心裂肺。他一开始还期盼着皇兄过来救他,惩治谢诏这个贼臣,结果日升月落,也不见来救他的人影。
平成王终于熬不住了,把这些年做过的事情,不管大的小的,统统都吐露出来。
是夜,谢诏裹挟着浑身的血腥气,从御宪台走了出来。大理寺就在隔壁,里面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刘爽也一直陪着这位谢诏,从一开始的有些轻视,到现在不敢正视。实在是,这位侯爷的手段层不出穷,百样百出,太过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