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什么。我那父亲和庶妹时常惦记着我这些嫁妆,便宜了他们还不如便宜了你。”
“难道你不打算嫁给白将军了?”
“嫁给他如何,不嫁给他又如何?难道他还惦记我这嫁妆?”方才虞枝意的话点醒了她,她并非一定要嫁给白景屹。自己从小饱读诗书,若是白景屹惹她气了,她就把他一把丢开,做个乡野夫子,岂不也快活的很。
“不管你嫁不嫁给他,你都是我的沈姐姐。”虞枝意把头靠在沈绮梦的肩上,两人笑着又说了好一会话。
忽然,轿子猛地抖动了一下。又听嘭的一声,轿子停了下来。
宝鹊在外面骂道,“你这书生,走路怎也不看路,直直地撞上来。”
虞枝意撩起帘子一角,轻声问道,“宝鹊,发生了何事?”
宝鹊的怒火顿消,道,“夫人。我们在这大路上走,偏这书生不长眼,直接撞了过来。”
“这有什么要紧的。”虞枝意道,“庆德,将那位公子扶到路边去,看看他可有受伤
,带他去医馆检查一番。”
庆德哎了一声。
薛平之被扶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为了省钱考取功名,他早早地来到京城。没想到路上被一群公子哥抢了钱袋。那是他全部身家。天寒地冻,他心如死灰,心头想着不如死了算了。
“这位书生。你幸运,遇到我们家夫人,若是撞到旁人,有你好受的。”
即便有功名在身,天下举人能出头的有几个。在王公贵族都如猪狗遍地走的京城,更是不算什么。
薛平之的身体慢慢缓过来,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医馆。方才虽然神志不清,记忆却是清楚的,他见庆德年纪不大,有些惭愧道,“这位兄弟。不小心冲撞了你家夫人,是我的不对。请代我向你家夫人道个歉。”他位卑言轻,那夫人前呼后拥,前后跟着有数十个人,即使迂腐如他,也知道是个得罪不起的人。好在这位夫人心善,并未追究他的过失。
“不必了。我们夫人心地善良,定不会放在心上。”庆德拿出一粒碎银子,“我们夫人本想让我带你去医馆检查,看你这样,想必是没事了,这粒碎银你就拿去吧。”他始终感念虞枝意收留之恩,在外办事时时刻刻想着替她广结善缘。
这会儿看这穷书生晕倒,估摸着他是饿过了头,正好给他粒碎银子,让他去买些吃食。
此时,薛平之真的很想有骨气地拒绝这粒银子。可是他已经被饿了太久,冻的太久,到连礼义廉耻都可抛却的地步。他想了很多的,最终还是接过庆德手中的银子,狠狠攥紧掌心,仿佛要把这银子刻进肉里。
“我会报答夫人的。”
路上这点插曲,虞枝意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甚至不知,自己救了一个差点走上绝路的人。
回到府上,宝鹊刚扶着她从轿子上下来,便听见身边的丫鬟随从纷纷喊道,“大爷。”
一抬眼,谢诏正站在大门内。
虞枝意随之与他见礼。
谢诏道,“夫人。”他吝啬言语,只说了这一句便停住。
世人常以玉比之君子,依谢诏的脾性,用冷玉来形容似乎最为恰当。他的神情总是冷漠的,双眼透出一种漠视一切的感觉,可此刻从他口中吐出的夫人二字,莫名有些缱绻,让他从天上掉进凡尘,沾染七情六欲。
虞枝意是见过这张脸露出过充满情-欲的神情,不过那是在谢玉清身上,在谢诏脸上,还从未见过。看着那张脸,她有片刻的失神。
察觉自己想的有些多,她默默地垂下眼,走进府内。
而谢诏站在那,一直没动,仿佛在等她走向他。
待虞枝意经过谢诏时,他极为自然地走到她身边,“听说夫人今日救了一位书生。”
虞枝意不记得自己曾经救过什么书生,还是宝鹊在一旁提醒她才想起来,“我并未救他。只是他撞到了轿子,我看他可怜,让庆德送他去医馆罢了。”语气很是冷淡。
见她如此冷淡,谢诏的好心情也冲散几分。
又来了。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明明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虚无缥缈,抓不到,碰不着。甚至,他站在这儿这么久,她都不曾过问一眼自己额上的红痕。
“原来如此。”
他迫切地想摆脱这种局面,于是,他抓住了虞枝意的手腕。
虞枝意知道谢诏疯,却不知道他可以疯到这个地步。
丫鬟们都看着,竟然如此不管不顾。
“谢诏。”为了不惊动更多的人,她甚至不敢高声呵斥,只压低声音,让声音从喉咙里面冒出来,“你失心疯了吗?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
看到那张冷淡的脸上终于露出失控的神情,谢诏才感觉自己切切实实地抓住了面前这个人,“我是不是疯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还能做出更疯一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