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便带着青鸾告退。
“那常春如何了?”谢诏揉着眉头。
“好吃好喝伺候着呢。”随从王珣道。
谢诏静默了片刻道,“给那些死的护卫家里多送些银两。是我对不住他们,没把他们的孩子照顾好。”
“哪里的话。”王珣道,“若不是爷可怜他们,只怕还在土里刨食儿呢。跟着爷,也是造化一场。”
谢诏不再说话,王珣还担忧着他后背的伤口,劝道,“主子成日里操心别人的事,连自己的身子也不关心。”
他抬手扶了一下肩膀,“方才在母亲那儿,已经上过药了。”
王珣吃了一惊,这可是个稀罕事。
主子们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随意置喙的,他就是心疼谢诏,也只能道,“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到。”
谢诏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倏然站起,“走吧,去常家看看。”临走前,总要为这个家做一些打算。
“二奶奶病了,问问翠竹苑那边有没有什么缺,只管送去。”
“是。”
*
常春觉
得手臂很痛,应当是骨头裂了。
屋子里黑黢黢的,他心中害怕,想到射伤他的谢诏,不由满腹怨恨,又想起被自己踢了一脚病秧子似的谢玉清,据说那人是谢诏最疼爱的弟弟,心头出了一口怨气似的,笑出声来。正笑着,门突然打开,月光下出现一道人影。
他记得那道身影,就算对方被挫骨扬灰,他也记得。
脸上笑戛然而止。
方才平息下去的怒火猛地又高涨起来。
谢诏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将他脸上的表情收进眼底,抬脚一脚踢在了常春身上,正正好好是他踢了谢玉清的位置,分寸不差。
“大爷,要不要给他的嘴堵上。”
谢诏讥讽道,“不必,他惜命的很,不舍得死的。”
轻慢的口气让常春怒火中烧,可他被一脚踹倒在地上,右手使不上力气,只能像一条狼狈的狗一样躺在地上大声喘着气,谢诏一脚踩在他右臂上,用力地碾动着,“你的主子在让你来刺杀我以前,难道没有让你打听打听过,我的名声吗?”
他的语气很冷,很平静,动作却如此残忍,仿佛只是碾死一只不起眼的蚂蚁。
以常春的谨慎如何没有打听过,只是他听说当年谢诏是被从京城赶回江南,灰溜溜地回来,这些年一只蛰伏在江南,没有任何的动作。早不能找回三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便无法自抑制的燃起名为野心的火。
或许,他能通过这次机会,一步登天,取而代之。
“你这只手,废了。”谢诏轻描淡写道,“王珣,把这只狗拖出来。我们去常家算算账。”
常春以为,这事便到此为止。
谢诏总该忌惮他身后之人的身份,可没想到他的完全不管不顾,简直是个疯子。
事实是,谢诏比他想的更疯。
王珣得了令,走进屋里,手上抓着常春的头发,硬生生把他拖着出去。
从侯府到常家大门,他都一路被拖着。
脸面丢尽,只消这一晚,明日他在路上被拖着走的事情便会传遍那些狐朋狗友的耳朵里,届时他们定会到宅子来狠狠嘲笑他一番。
他的自命不凡在一路上被消磨殆尽,垂头丧气,蓬头垢面,真如死狗一般。
王珣将他拖上马,随着谢诏一道骑马去了常家。
常家大门紧闭,王珣上前狠狠叩门。
常春在外面闲混惯了,在这个时候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常家的仆人们都已习惯,因此并未怀疑。
大门半开,一个美艳的妇人走了出来。她只着了青衫,头发半散,双眉倒立,正欲发火,目光却在对上谢诏的脸时,缓缓凝滞,问道,“侯爷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王珣拖着常春走上前,扔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