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清抿唇一笑,有心炫耀,“小意衣不解带照顾了我半夜,自然好的快。我心疼她。”
没人问虞枝意的事。
谢诏的唇线平直,“你们夫妻和乐,便是幸事。”
“那是自然。”谢玉清笑道。
兄弟两你一言我一语,却不知平静的水面下涌过多少危险的暗流。
表面上,谢玉清更胜一筹,可他心里却并不痛快。他捂住嘴唇,略略咳了两声,很快皱起眉头。
谢诏看他这弱不禁风的模样,眉头也慢慢皱起,“地下冷,快回里屋去。”
往常谢诏这样安抚,谢玉清心里会十分高兴,觉得这是大哥重视他的表现。可昨儿才出了大哥陪小意回门的事情,他这心里怎么也不得劲。虽说大哥也是好心,可他和小意这桩婚事,替他迎亲的是大哥,替他拜堂的也是大哥…
“嗯。”谢玉清闷闷地应了一声,不敢继续想下去。
虽说谢玉清已经派了人去回话,到孟老夫人还是不放心,一大早便赶了过来。
孟老夫人见他往屋外走,忙呵斥道,“出来做什么,又该发热了。”
几步前来拉住他的手,往里走,路过谢诏时道,“诏儿也跟着进来。”
谢诏便跟在身后。
想起小意这会儿还睡着,谢玉清不愿她被留下不敬婆母的话柄,先上前道,“母亲。儿子昨夜发了高热,小意照顾了儿子一夜,天天将将亮才合眼。儿子想着母亲之前的嘱咐,说要体恤妻子,就没叫醒小意。”
孟老夫人本就不是个严厉的婆母,两小夫妻感情和乐,她乐见其成,“你上前来,我看看你。”
谢玉清上前,孟老夫人拉着他仔细看着,见他面色粉红,除了嘴唇略有些干外,目睛明亮,精神反倒比平常还要好些,难免动了些真情,“枝意很好,你要好好待她。”
说完,视线又转向谢诏,“诏儿。”
“母亲。”谢诏也上前来。
“清儿现下虽已经成家,但你也知道他的身子骨弱,日后恐怕还需你多照顾。”孟老夫人看向谢诏,目光中满是愧疚,“这些年因为你弟弟的身体,对你多有忽视。。说着,声音中不免哽咽,“娘竟不知,该如何补偿你。”
“儿子孝敬母亲,照顾幼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母亲不必自责。”谢诏道。
这些话令孟老夫人心里慰贴,又道,“先儿我说要与虞家结亲,你不同意。眼下看,枝意确是个好的。我没看走眼。清儿的身体这般,我也不盼望着他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姑娘,免得日久生怨,这样你情我愿的,就很好。”
谢玉清不知道自己的婚事还有这样的波折,目光转向谢诏,想要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母亲说的对,是我看走了眼。”谢诏微微一笑。
“没想到我们谢小侯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看着这个成日冷冰冰的儿子脸上出现一丝笑意,孟老夫人的心情也好上不好,这会儿都有心思说些俏皮话打趣谢诏。
谢诏微愣,似乎没想到向来端庄的母亲口中会说出这类打趣的话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玉清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这些话落在他的耳中却又变了个意味。他扭头,目光假装不经意间扫过谢诏的脸,可那张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除了刚刚一闪而过的笑意,就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为何大哥不同意他与小意的婚事。对于即将要成亲的妻子,他不是没有过期待。也曾私下悄悄打听过,不曾在外面听到过小意不好的传闻。可大哥那般笃定的模样,又是为何呢?
胸腔里忍不住浮起一丝燥意,这股燥意上冲到喉间,咳咳咳,他忍不住开始咳嗽,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越是想止住,就越是止不住。
咳得昏天黑地,整个肺腑都要咳出去时,耳中嗡鸣连连。
这可吓坏了孟老夫人,她身子一软,几乎就要倒下。屋子里头两个主子出了事,下人们惊得像无头苍蝇,四处忙着,有拿水的,有要请大夫的,没个章程。吵闹声连着耳中的嗡鸣声,搅得谢玉清心神迷乱,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耳边,“喝点水。”
背后有一双手轻柔的拍打着,唇边抵着一盏茶。
剧烈地咳嗽竟突然间止住了。
他微微张唇,茶水顺着唇舌流入喉咙,胸腔里那股燥意被水浸润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