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楚江梨将手中的剑放下了。
不过她也并未决定就这么杀了观妙。
楚江梨将霜月收起来,问道:“你侍奉的那位夫人都半死不活的了,竟叫我去帮她看看,你既在山中,又为何不去?”
观妙轻叹:“那位夫人命该如此,我也无力回天,能吊着这口气到五日后便已是极限了,可惜……”
他的神色有些遗憾,后半句话却足以让人骤生冷意:“可惜呀,我还没玩够……”
观妙说完这话,望着楚江梨的神色又无辜起来:“神女,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出家人,连一只鸡都不曾杀过,神女为何要这样阻拦我?”
楚江梨轻笑:“杀鸡有何难的,我瞧着方丈双手如白玉干净,但手上的人命倒是不少。”
观妙闻言也笑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翻了个面,“神女说笑了。”
“出家人不造杀孽,神女何苦这般诋毁。”
观妙又说:“不过我瞧着神女这性子倒是惹人喜欢。”
楚江梨嗤笑:“喜欢?骂你两句你也爽了。”
“怎么了,想留下来给我做姘头么?我嫌脏。”
观妙笑吟吟地,任凭楚江梨说什么他都不为所动似的。
楚江梨不知这些人究竟是有什么毛病。
观妙又说:“我与神女无冤无仇,所作的一切不过是想见我娘亲一面。”
楚江梨:“他们这些人都该与你和你娘陪葬吗?”
“我为何而来?地云星阶的众生令是天道。”
观妙嗤笑:“天道?也曾有人言,杀了我娘是天道。可我娘从未作恶,我不知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究竟对“天道”二字的释义为何。不过神女来晚了,你救不了任何人。”
“神女口中的“天道”,我也窥得几分,不过我时日无多了。”
“对于什么是恶,什么是善已经不在意了。”
楚江梨不知道观妙口中的为时已晚究竟是何意,他分明知道这么做是错的,却还要这样。但是她非常厌
恶自己被他归为所谓的“名门正派”。
“你这般说,可知我在上仙界是何名声?我也是当上了别人口中的名门正派。”
“你觉得我不敢杀你?我手中有地云星阶的众生令,若当真这一切因你而起,我自然可以斩了你。”
观妙轻笑:“神女如今就是杀了我,也阻止不了了。”
“天道论心,心向何处,何处便是天道。”
“我心自有天道,天道为己。”
观妙生了张少年容颜,唇红齿白,额间一点朱砂,却生了几分晶亮的诱人之色。
第一面是玉观音,第二面却是婀娜邪物。
他又说:“我中意神女性格,我观神女面相,知神女命中已过一劫,但……神女心中之人……”
“若是神女愿意,我可以将“天道”都告知给神女。”
楚江梨又怎会不懂他的意思:“我从未说过我信所谓的“天道”,方丈收拾收拾用你那神棍功夫去糊弄旁人吧。”
少女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她白日起来得早,在卫珠凤那处忙忙碌碌一个晨间,如今应当休息会儿了。
这会儿却又来一个不省心的,她听到此处已经有些不耐了:“若是再无他言要说,方丈可以滚了。”
观妙一愣,脸上笑意愈发瑰丽、浓稠,像化不开的蜜:“我果然还是喜欢神女的。”
“不过也罢,神女不用担忧你那位姓桑的好友,那位体质不同于旁人,且命数在,便不会出大事。”
“我知长月殿有一上古神器名曰‘一百日卷轴’,是长月殿历代主神通传,神女翻开便知……”
观妙白玉指尖勾住头上的银冠,又顺至发尾,甩在身后,他的唇边有一颗如额间朱砂的痣,肤色白皙,宛若雪中一点飘然的梅,他展眉只说:“便知,我已时日无多。”
他这话倒像是在为自己所说的证言。
观妙是凡人,他身上并无修为,这是楚江梨探出的结论,可是一百日卷轴只有上仙界诸位神仙的名字,若是正如观妙所言,那他就是上仙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