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井中的藤蔓猝然伸了出来,突破了楚江梨设下的禁制,将圈之内的走尸全部都卷入了那漆黑的井中。
少女知晓,这口井便是地云星阶的众生令中所言,灾祸真正的起源,毁灭的源头,若是任由此物这样吃下去,整个上仙界都会变成这井中怪物的养料。
楚江梨知晓,这藤蔓若
是再这么生长、扩散下去,所有人都会没命的,整个上仙界更是会湮灭于此。
楚江梨现在还不知这井中究竟藏了什么样的怪物,但却可以确定此物长久以来受人供奉,受活人之血滋养,已经异变了。
那藤蔓这次却并未缩回去,耷拉在井口边缘,楚江梨眼睁睁看着观妙小心翼翼走过去,轻轻抱起那藤蔓的触手,痴迷地用脸颊贴着冰冷黏腻的藤蔓表面,旁人的鲜血沾在他的脸颊、衣裳上,也全然不知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
楚江梨双眸骤然睁大,她听见了。
观妙唤的是“母亲”。
这是宁夫人?
楚江梨却如何都不敢相信,她一遍遍回忆着过往,或是她学艺不精,修为低微,在从前见到宁夫人之,楚江梨只以为她是凡人。
可是如今一看才知,宁夫人的原身是妖,大概是一种树妖。
当初在曳星台,只有宁夫人院中的植株生长得最为茂盛。
真正愚钝的人才会相信“成亲”会助人起死回生,他费了不少力气,借助阵法和人命在滋养他的母亲,才使母亲得以复生。
不过如今已经失了神智。
但是观妙却并不在意这些,纵然失了神智,也是他娘亲。
而方才喘息的片刻时机却只是昙花一现,那藤蔓乖乖任由观妙抱着没一会儿便又躁动起来。
藤蔓纠缠着寺庙中的走尸,楚江梨见此情此景已经有些棘手了,她要去寻白清安,没有精力在此处分身,要将寂鞘叫出来协助她才行。
“寂鞘。”
“寂鞘。”
……
“寂鞘!”
可是任凭少女如何叫,这剑灵都纹丝不动,并没有现身助她之意。
楚江梨不知为何这么危机之时,寂鞘还要同她赌气。可细想之下,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寂鞘了,他没有再主动出来过,楚江梨也唤不出来。
不过如今却来不及思考了。
楚江梨飞身出寺庙,她要先去寻白清安才行。方才还有旁人畔住她的脚,现在那些人已经死了。
楚江梨不是什么有道德感的人,再说院中只剩下紫芸与观妙还活着,这两个人又怎会需要她保护?
这寺庙之中已经没有别的活人了。
楚江梨御剑飞行在曳星台的上空,在离寺庙不远处,便看见一抹红色停留在那里,她心中有了个大概,应当是白清安乘坐的轿子。
少女飞身下去,越是接近,她便越能看见地上的鲜血、残骸。
那些走尸早就将对方撕扯得面目全非了,正如观妙所言,不仅如此,轿子之外还环绕着许多蠢蠢欲动的走尸。
会攻击活人的走尸都是有嗅觉的,能闻到人的味道。
少女手中持着霜月剑,捏了个剑诀,翻身将周围的走尸都打散开来了。
楚江梨将那轿子的帘子掀开,眼神正对上了一身喜服,双眸泛红的白清安。
她原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更想问他为何这种状况之下却不先跑。
可是楚江梨的目光微微往下移,她的瞳孔骤然放大,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霜月剑,剑身牵绕出一根半透明的银色铁链,而另一端正系在白清安苍白纤细的脖颈上。
这是霜月剑剑灵脖颈上系的,这锁链的另一端应该是寂鞘才对,怎么会……
楚江梨的脑子卡壳了一瞬,顺着那铁链将白清安往自己身边一拽,声音却出奇地温柔:“后面再与你算账。”
她哄道:“别哭了,小花神。”
轿子外走尸遍布,她轻轻吻着新娘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