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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时空。
今年春,皇帝后宫的卫夫人在生下三位公主后,终于诞下了一位皇子,二十九岁的天子终于有了可以继承大统的子嗣,举朝臣子皆为这位迟来十余年的皇长子诞世而欢欣。
帝大悦,为皇长子赐名为据。
后中大夫主父偃上书请立皇长子生母卫夫人为皇后,三月甲子日,帝册立卫子夫为皇后,赦天下,皇长子亦由庶长子成为嫡长子。
今日,刘彻下朝后便前往椒房殿看望长子。
他先同卫子夫了解了刘据今日的情况,又挑了些关于卫青的消息告知卫子夫,以宽慰其身为姐姐担忧出征在外的弟弟的心。随后就一边逗孩子一边看天幕。
显然,彩色的天幕对于九个月大的孩子来说,也具有足够的吸引力,刘据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老父亲的逗弄,水汪汪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刘据共享出来的天幕。
刘彻今日心情好,也不在意儿子的敷衍,看着天幕所展示的新奇列车、车站,都十分心动,蠢蠢欲动着想要给少府再施加一些帝王的恩宠,但是理智让他按下了这个念头。
他听着那句“庆历四年春”的时候,抚摸儿子脑袋的手就忍不住停了下来。
换成在他之前的皇帝可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不可能不知道,因为年号这玩意就是他弄出来的!
“庆历……是哪个后世子孙的年号么?”刘彻喃喃道,“也不知那是一副什么光景?”
刘彻忽然有点伤感。
目前的他还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君王,没到历史上追求长生的那个阶段,只是如今刚有了继承人,便被告知后世已定,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无力与伤怀。
不过很快好大儿把他的手推下去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情绪,他一把抱起儿子,笑道:“据儿,你可要快快长大!”
父子俩和乐融融,开怀间刘彻听到云青青说“马王堆汉墓的辛追夫人好像也查出了血吸虫卵”,刘彻顿时笑不下去了,脸色一下暗了下来。
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侍奉的宫人们顿时噤若寒蝉。卫皇后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有些无措地看着丈夫和他怀里啥也不知道只会咯咯笑的大胖儿子。
“汉墓?汉墓!后世人竟如此不尊逝者先人?!”刘彻震惊了,“他们竟然亵渎逝者身躯???”
刘彻没心情和儿子玩了,他起身焦虑地在殿内踱了几圈,还是坐不住了。
“宣丞相薛泽、左内史公孙弘、中大夫主父偃等入宫。”刘彻想了想,“把张汤也叫上。”
“诺。”
“皇后,你好好照顾据儿。”刘彻叮嘱一句便屁股着火似的匆匆走了。
由不得他不焦虑,知道后世人对先人如此不敬,陵寝说挖就挖,尸身说剖就剖,他哪里还坐得住。
于是他急匆匆叫了时任茂陵尉的张汤及一干臣子来商量自己的帝陵防盗事宜了。
别说刘彻了,汉朝一干王公贵族简直人人自危,毕竟谁也不想千年百年之后,自己的陵墓被人挖开,连尸身都被人亵渎。
刘彻和大臣们掰扯半天,最后决定要大大加强茂陵的防盗手段,严令张汤加强守卫,万不可泄露相关信息。
一通操作下来,刘彻总算没那么焦虑,稍稍放下心来后,他又宣了另外一波人来商量关于治理血吸虫的事情。
今年七月长沙王刘发薨,其子刘庸嗣位。
刘彻想要逐步收回诸王的封国与权力,此次所谓的血吸虫病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
长沙国。
轶候利扶眼前一黑,心中可谓是山崩地裂、山呼海啸。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马王堆在哪里他不知道。
但是辛追夫人是谁他还不知道吗?那是他曾祖母啊!
惠帝二年四月庚子,长沙相利苍被封为轶侯,食邑七百户;高后三年,子稀嗣;孝文十六年,孙彭祖嗣;二十一年彭祖薨后,就是他袭了父亲的侯位。
本来他挺开心的,天生异象虽然恐慌了一阵子,但见异象也未带来灾祸,他就把天幕当成乐子在看了——这可比和人饮宴玩乐有趣多了。
谁能想到,今天的乐子给了他这么一道晴天霹雳!
——他家祖坟居然被挖了!
利扶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头晕耳鸣之后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