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转悠了,该去看看,别等闹大了。”冯小晴收回思绪,提醒他及早处理。
“看什么看?总得分出个胜负。”冯战南是真憋了一口气,他的兵能打赢祝宁的兵说明什么问题?说明他带的兵不比任何人差,对方多个荣誉称号又怎么样呢。
“他祝老二的兵不是能耐吗?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冯战南的兵,有种,有血性,不怕事,拉出去,个顶个地站得直,立得住。”
“我知道9连的兵都是好样的,可这毕竟是打群架,影响团结,万一闹大了,影响了连队的前途,或者你受牵连背处分,值得争这口气吗?先去看看情况吧。”冯小晴再次婉转提醒,又不好多讲,讲了他也不会信,极有可能会引发逆反心理。
“嗐,能有多大事,你个女孩子怎么懂我们部队的事情,别瞎操心。”冯战南咧嘴一笑,白牙闪闪发光,“部队里就这样,连队之间有什么不服,打一架或者训练场比拼一场,都能解决问题,没有隔夜仇。不像地方的人和事,那么多弯弯绕绕。”
部队解决不服的方式简单粗暴又直接,一味压制,才会憋出大问题。
“二哥要是问起来,你怎么讲?”
冯祝两家孩子按年龄排序,冯战南老大,祝宁老二,她冯小晴老三。
冯小晴不把祝宁当兄弟,大哥可是一直把祝宁当过命兄弟看。
能唤起冯战南的兄弟情,解决两个连队冲突的事情,她不在乎用点小手段。
听到冯小晴喊二哥,冯战南笑容淡了几分,“工作是工作,兄弟是兄弟,他祝宁是武侦连的老大,我还是9连的连长呢,不可能因为私交就对他们武侦连退让。问又怎么样,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部队许多事,牵扯到方方面面,冯战南不便言明,他只能说对武侦7连问心无愧,至于祝宁怎么看,他管不着,也管不了。
大家已经不是小孩,有自己的事业和立场,也有自己的诉求,人再憨厚也得有限度,不能没有原则,更不能拿连队的未来开玩笑。
以他这个连队主官为例,5年是一个坎,5年以后他这个上尉晋升不上去,熬到最高服役年龄35岁,他就只有转业一途,多少上尉倒在这个坎上。
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是当兵保家卫国,脱掉这身军装,他不知道能干什么,喜欢干什么,他是职业军人,不愿去想转业以后的事情,他只过好当下,在连长这个位置上努力发光发热,把自己燃烧干净,不留后悔余地。
没有底线的退让,是把自己和手下兄弟们的前程当儿戏,对不起肩负的责任和帽子上的八一军徽,是纯粹的傻子行径。
冯战南话锋一转,语重心长,“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跟祝老二不是一路人,他眼光高着呢,这里不过是他镀金飞升的地方。你啊,也别老惦记那些不切实际的,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你是个好姑娘,是我的好妹妹,值得最好的。等哥转业了,用安置费给你办个漂漂亮亮的大婚礼,让所有人都瞧瞧好。”
年少时,在祝家无意间听见的几句评价,像一根针扎在冯战南心口,好不了,忘不掉。
他要干出点名堂,让所有人看看,他冯战南的妹妹不是头脑发热的野丫头,她聪明能干,能扛红旗,敢抢第一,山窝窝里的小妮子能考省重点;他的憨直也不是粗傻,是军人家庭教育的优良传承,他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让她活得比谁都风光,不会让任何人轻视。
这是深埋在冯战南心里的执念,无人知晓。
冯战南怕她着恼,说得含含糊糊,但其中藏得极深的关切和痛楚,冯小晴听明白了。
当然,以前的她是听不明白的,很多话随风过耳,吹过就过去了。
不懂冯战南幽微隐秘的痛楚从何而来,但冯小晴不喜欢他埋在这种情绪里,她大哥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更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怎么能为过去旧事所困?
正所谓: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冯小晴立刻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笑得极为爽朗,“你在说什么鬼话啊,大学优秀的男孩子可多了,我谈了一个,人家现在是燕京选调生,副科级。”
“咦,可以啊你!”冯战南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留在燕京是为了谈恋爱?没问题,哥支持你。”
“不行了,人家嫌我们家穷,又没人脉帮他进步,不想扶贫,权衡利弊以后,把我甩了。”
冯战南一听,立马不干了,笑容瞬间消失,眼珠子瞪得老圆,“什么?!玛德,他人在哪里,我去突突他。狗东西,上天了不成!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家不说多有钱,也不至于穷到被鄙视吧。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他凭什么啊!”
“哈哈,管他呢,男人嘛,有的是,不缺这一个。等我赚了钱,想要奶狗,还是狼狗,不都是排着队随便我挑吗?保管一个比一个听话,情绪价值拉满嘎嘎甜,只有乖乖讨好我的份儿。敢惹我不开心,那就让他滚蛋。”
“什么滚蛋?谈恋爱就认认真真地谈!”冯战南差点没忍住给妹妹后脑勺来个巴掌子,无法苟同未来人的超前恋爱观,他是那种老式男人,“狼狗、奶狗,这么多狗,我看你要的就是哈巴狗!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八蛋想法,对待感情要认重,找个靠谱的人,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小夫妻简简单单、恩恩爱爱过日子不好吗?麻烦你树立一点正确的恋爱价值观,我还等着抱外甥狗呢。”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不说狗的事了,先把钱转给我。”冯小晴跟资金打过太多交道,深知落袋为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