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枫看到床头的小桌上有把水果刀。
果断地拿起来,刀刃在他抓着的那缕头发上比划着,想找个适合下刀的位置。
他不是很在乎割掉多少,就随意地在中间一段停了下来。
楚承年发现他的动作,顿时瞳孔紧缩,嗓音干涩,“你不能这么对我!”
但陆子枫果决的动作告诉他,他就是敢。
锋利的刀锋割了下去,一根根青丝散落在他手中。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嗒,楚承年抓着被他割掉舍弃的发丝,举起的手臂僵在半空中。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陆子枫不知道他在震惊什么,只觉得脑袋松快了,很舒服。
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你愿意扯就扯吧。”反正这头发也是祝怜玉为他留的,割掉一点给他,想来祝怜玉也不介意。
“祝怜玉留给你的,现在我还给你了,从此之后我们就再无瓜葛。”
这话一说出来,陆子枫就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彻底落了下来。
陆子枫猜到楚承年可能会生气,可能会对他发飙,或者骂他“贱人”,骂他“放荡”。
但是他唯独没猜到楚承年会攥着他那一缕头发,脸上是那么难过的神情。
“你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他喃喃着。
楚承年是什么人,从来都是他腻了谁一脚踹开,从来就没有他被谁抛弃的份儿,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更没有开口求过谁,现在却沦落成,他曾经嘲笑过的恬不知耻的贱人。
干涩的喉咙里的恳求几乎要忍不住溢出来。
想低下头求他别走,低下头认错。
就和当初的祝怜玉一样,明明知道面前这个人不可能心软,不可能会因此爱他,也忍不住卑微祈求。
他猛地攥紧了手心里冰凉的发丝,“滚!”
“我不想再见到你。”
胸膛里剧烈起伏的心跳,心电监护发出刺耳的警告声。
等会儿医生护士就会来检查了,陆子枫贴心地离开了,不打扰他养病了。
即将踏出病房的那一刻,他看到窗外下起了雪。
楚承年的病床就在窗边,银白的雪花恍惚擦过他的侧脸,以致于他的眼角闪过一点融化的亮光,陆子枫觉得应该是视觉差而已。
室内是不会下雪的,应该只是他看错了。
不是雪,更不会是他的眼泪。
陆子枫不觉得是楚承年哭了,疯子怎么会有眼泪呢?
他有没有能感受到痛苦的这种能力,都还难说呢。
陆子枫听别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恨比爱长久。”他一直很不喜欢这句话,恨某个人,只是因为他做了自己讨厌的事情而已。
值得恨的人,怎么能和爱相提并论,这句话混淆了爱和恨的份量,能被他恨的人绝对不值得他在意。
就像他永远不会恨谢修半,也永远不会爱楚承年。
陆子枫一出去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谢修半,顿时眼睛就亮了,“等了很久吗?”
虽然谢修半没说会来接他,但陆子枫并不意外在这里看到他,他知道谢医生肯定会来的。所以他不会问“你怎么来了”,而是“等了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