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仔仔细细地将他扫视过一遍,从他浓密的黑发中发现藏着的几丝白。
她伸手揪住他的头发,将那几根白头发挑选出来。
“婚纱好看吗?”她问,一边利落地拔掉白发。
池晏舟配合地低头,说:“一般。”
于乔抱着他的头,毛绒绒的,觉得像抱着一头温顺的狮子。
“我妹的。”她说,最后扯下一根白发,和其他几根一起放在一旁。
池晏舟蓦地抬头。
“压皱了不好看,你得赔她一条新的。”于乔说。
玻璃罩的落地灯,在沙发一旁,静静地发着光。她在光里,头发、睫毛都被染上了温和的黄色,身下是纯白无暇的婚纱。
池晏舟想起了第一面,那个下雨天,一粒粒雨落在她黑色的头发上,闪闪的,正如此刻,她跌落在一袭婚纱里。
他慢慢地笑了。
赔偿不过是又相伴走一段路
池晏舟这个人向来冷静自持,除却碰上于乔犯了几次冲动外,其余时间都是最擅审时度势。所以他很会打蛇随棍上,一会儿啄一口她的嘴唇,一会儿又用胡茬去蹭她的脸,耍赖似的,倒叫她再板不下脸来。
三十岁的男人,能拉下脸皮,腻歪到这种程度,于乔的确抵抗不了。
白纱滑过细腻的肌肤,像是跌入层层白云里,身上一阵酥麻滚烫。她眼神涣散,不知事情为何又发展到了这步境地。
明明是生气的,气他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自作主张,还把手机交给程诚来骗她。她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其实她心底也清楚,就算她知道了他的境况,那又能如何呢?
而他在百忙之中还有空解释,说这件事从头开始就是一个局。这无异于一场有预谋的围剿,无论他是否陷落,旁人都是虎视眈眈。直到他父亲选择了内退,空出了领导职位,一切才平息。
于乔抱着他的头抚摸着,心里涌出一阵悲哀,但很快被胸腔中的痒意冲散,以至于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软绵绵的:“早知道……早知道你当初就该和那位女主播结婚……也许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池晏舟抬起头,目光清亮:“没有早知道,一切都是注定的,就比如在伦敦竟然遇见你,谁也没有料到,这就是天意。”
说完,他又俯下身去吻她。
也许这世间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当初她的确是和他划清界限,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去李教授朋友那里帮忙是偶然,遇见胡先生是偶然,看见被误杀的那个英国男人也是偶然。
可就是这一个个偶然,像潮水一般,将他们一步步又推在一起。
于乔无力地攀着他的肩,把头也搭上去。
一个人就是一颗棋子,任凭命运如何摆布,你能做的唯有接受。
她只能接受。
那天的婚纱未能幸免于难,最终皱成一团,滑落到地上。
好在池晏舟也真的赔了一件。
结婚那天,悦悦穿的是jimmychoo的恒星时刻,重工钉珠镶嵌,奢华又漂亮。
亲戚们围过来,个个都夸赞好看。悦悦脸都快笑烂了,一口一个姐姐送我的,叫得十分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