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连点头,顺手夹了一个在于乔的碗中。
于乔盯着碗,眼睛都没抬,却敏锐地感到一道视线射过来。
她搁下筷子,对李教授说:“你自己吃吧,我也饱了。”
李教授不赞同地觑她一眼,说着浪费,又将她碗中的萝卜糕夹来吃了。动作相当自然,好像有过千万遍。
池晏舟心梗,一时间觉得胃里烧得厉害,像被人掐了一把,脸色更白了。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于乔担心地问。
他靠在椅背上,隔着桌子看她。他虽没有说什么,但眼底的情绪很浓,让人觉得好像是自己辜负了他一样,从内心里觉得羞愧。
“没事儿,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他摁在桌上,踉跄着起身,惨淡地笑了下,说,“你们慢用。”
他推开店门,抬首去看天,颈骨仿佛被折断一般,全靠硬扩的衬衫领子撑着。
天穹低坠,空中飘雨夹雪。
他的心里也跟着下雪。
他的状态实在有些不好,脚步虚浮得像踩在厚厚的雪地里,可是定睛一看,地上却没有凝固着雪。
冷风刮得人麻木,一不小心呛进喉咙,在拐过街角时,他扶住墙壁剧烈地咳嗽两声。
胃病发作又加上熬夜,他有些吃不消,鲜少这样狼狈过。撑在墙上,闭眼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一把伞默默地撑在了头顶。
伞不大,却撑起了一小块天,正好将他笼在伞下。
他怔了怔,缓缓回头,看着她微微喘息,脸颊被雪风刮得泛红,应是走得急,连伞都没有撑好,头发丝上还沾着白糖似的雪水。
“你走得太快了……”于乔深深呼出一口气,声音都有些抖,“大衣都没带走。”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胳膊上还挽着他的大衣,怕衣服太长掉地上,便将衣摆叠起来,用手攥着,指尖都冻得发白。
而她自己也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像被刚才的那碗粥堵住了。
但于乔是个急性子,也不等他回答,一把将伞和大衣都塞他手里。
“你是自己开车来的吗?伞你拿着,这儿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路呢。”
她双臂环抱,两句话交代完,转身就走。
“于乔!”他叫住了她。
“嗯?”她回首,颇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好像等着他起码要讲一件正经事。
“怎么了?”她又问。
池晏舟沉默一阵,终于苦笑,说:“我胃疼。”
于乔终究心软。
她跟李教授告了假,准备送池晏舟回酒店去休息。
这异国他乡的,他司机也没带,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