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晗望着这两个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胸口突然涌上一阵陌生的刺痛,他们竟都觉得是他亏欠了李松?
“认错?”谢晗冷笑一声,“向那个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混账认错?他李松罪该万死!”
话音在晨雾中回荡,孟叶和江齐却沉默得像两尊石像。
这份沉默比任何反驳都更让谢晗恼火,却也让他突然灵光一现。
“传我命令,”谢晗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明日城中演《昏庸大官》。”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二人惊愕的脸,“既然要’认错‘,总得选个有诚意的地方。”
《昏庸大官》,这个戏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西且弥的冬夜里,他与李松并肩坐在戏园二楼,台上滑稽的大官正在装疯卖傻,台下李松的笑声清朗如泉。
那时他们约定,每年上元节都要看这出戏……
谢晗猛地掐断回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就让这出曾经的定情戏,成为李松的催命符吧。
戏台上的锣鼓声震天响,《昏庸大官》演到了高!超。
谢晗一袭红衣,水袖翻飞,在台上转了个圈,引得满堂喝彩。
他今日特意扮作女装,柳叶眉,樱桃口,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台下座无虚席,却唯独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大人,该下场了。”班主在台侧小声提醒。
谢晗微微颔首,做出一副被大官强抢后悲愤欲绝的模样,踉跄着退入后台。
一离开观众视线,他脸上的悲戚立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失望。
“他没来。”谢晗喃喃自语,绣帕被扔在桌面。
化妆间里,谢晗对着铜镜慢慢卸去妆容。
胭脂一点点被擦去,露出他原本清俊的轮廓。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想起那年冬天,李松坐在他身边,温热的手掌覆在他手背上,笑着说这出戏里的民女扮相真适合他。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谢晗猛地回头,铜镜中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李松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熟悉的痞笑。
“谢大人这扮相,比当年西且弥的戏子还要美上三分。”李松缓步走近,靴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晗的指尖微微发抖,他强自镇定地放下手中的帕子:“李大人终于舍得现身了?”
李松已经走到他身后,双手撑在梳妆台两侧,将谢晗困在自己与镜子之间。
他俯下身,灼热的呼吸喷在谢晗耳畔:“谢大人如此盛情邀请,我怎敢不来?只是没想到,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亲自登台演这出戏。”
谢晗从镜中与李松对视,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既然要’认错‘,总得选个有诚意的地方。”
“认错?”李松低笑一声,手指抚上谢晗还未完全卸去的妆容,“谢大人是指三年前在船上杀我未遂,还是指一年前诬陷我不挑食、对罗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