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峰顶,甚至连个洞府都没有,只有一座冰雪筑就的圆形天坛。
大雪纷纷扬扬,却不自觉地避着天坛而落。
天问尊者跟巨烽剑尊似乎颇为熟稔,脚步刚刚落定,吐槽的话便脱口而出,“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好歹也给自己弄个窝啊,就这样幕天席地的,你不嫌冻也硌得慌吧?”
“见过天问前辈。”德沐宗主起身行礼。
“免了免了。”天问尊者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径直走到一身黑衣、面无表情,浑身气质仿佛要跟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的巨烽剑尊身边坐下。
楚境炎三人落在他后面,齐齐问礼道:“见过剑尊/巨烽剑尊,见过宗主/德沐宗主!”
“免礼免礼!”德沐尊者笑容可掬地上前扶起三人。
巨烽剑尊扫了三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到楚境炎身上,淡淡地道:“你既已至大乘,与我便是同辈,日后无须向我和德沐行礼。”
“大、大乘?”修为只有返虚的德沐宗主,被自己师尊的语出惊人吓了一大跳,他目瞪口呆地看向楚境炎。
却见缓缓直起腰的楚境炎并未否认,也未推辞,从善如流地就道:“是,剑尊。”
巨烽剑尊点了点头,示意几人坐到他身边,然后看向天问,“你来找……”
话才起了个头,他就突然顿住,接着转头问楚境炎,“你已是大乘尊者,还未有尊号吗?”
楚境炎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道:“剑尊觉得炎霖二字如何?”
“炎霖剑尊?挺好的。”巨烽剑尊点头赞同。
他会有此一问,原本也是为了好称唿对方,对方想给自己起个什么名号,他并不关心。
所以问完后,他就又转向天问,直直地盯着对方,继续刚刚那个问题,“你来找炎霖剑尊,可是为了天道的谕示?”
此话一出,除了天问之外,所有人都被惊得愣住了。
天道……的谕示?
德沐最沉不住气了,他急急问道:“师尊,天道何时降下的谕示?您怎么从未提起过?这怎么还跟佑霖……不是,怎么还跟炎霖剑尊扯上关系了呢?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巨烽剑尊冷冷地瞥了自己的话痨徒弟一眼,直把人看得憋屈地自觉收了声,才重新看向天问。
天问尊者嗤嗤地笑,“哈哈,你这么个闷葫芦,居然收了个这么有趣的徒弟,你是嫌日子太无聊了吗哈哈——”
空旷的天坛上,一时间就只有他肆意的大笑声。
等他笑够了之后,才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境炎一眼,然后看向不动如山的巨烽剑尊,“先别说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急巴巴地把炎霖剑尊喊回来,是为了昨晚上刚接到的那道天道谕示呢,但看你这态度……”
这态度,可不像是要遵从谕示清除异端,反倒是比较像护人的做派呢。
碍于无处不在的天道,天问没有把话挑明。
巨烽剑尊不冷不热地看着他,轻轻启唇,“所以,你的态度呢?”
“我的态度?”天问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八卦盘,须臾,他似是万般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天机门的镇宗之宝天机匣还在他手里呢,我哪敢轻举妄动啊?”
“天机匣?天机匣不是在你手里吗?”巨烽剑尊剑眉微蹙。
“呵。”天问轻笑一声,眼睛里却无半分笑意,反而满是讽刺,就如周遭的冰雪一般寒凉,“早八千年,天机匣就不在我天机门手里了,当年云……当年那老匹夫不仅杀了我师尊,抽光了我师尊的毕生修为,还夺走了我师尊手里的至宝!”
听到那个“云”字,一直默默倾听的楚境炎和楚霖忽然对视了一眼。
巨烽却是越来越疑惑了,“这事为何从未听说过?你们为何……”
“为何不把天机匣丢失的事情说出来?”天问接过他的话头,然后慢悠悠地拿出了一壶酒,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最后长叹一声,眼神似痛恨似怅惘又似麻木。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五大宗门里,御极宗身为魁首,却是梦仙宫的姻亲,当年能为我师尊的死说一句公道话就不容易了,还指望他们帮我们讨要东西吗?
云虚谷一门女修,一心专研丹术,又不善争斗,至于菩提寺,那更是与世无争得只会和稀泥。你们无间宗倒是能打,但那老匹夫却不是两个大乘联手就能打得过的啊……说出天机匣被夺的事,除了衬得我天机门更加无能可怜之外,又还有什么用呢?要是说了,说不定当初就连五大宗门的名头,我们都保不住了……”
“又没打过,你如何知道打不过?”对于别的,巨烽向来不在乎,但涉及到实力方面的问题,他的好胜心与自信心无人能比!
看着对方满脸的不服气,天问尊者忽然失笑。
巨烽看不惯他不战言败的丧气样,斥道:“那人杀你师尊都已经是好几千年前的事了,现在他估计都已经大限将至了,你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