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樱嘴角流着血,眼睫之上尽是灰尘和残片,她试着笑,却发现自己的唇角怎么也勾不起来,只好试着呼出一口气,艰难道出一句:
“师尊…”
“迟深他……走了吗?”
裴云朔眼眶一热,哽咽道:“他走了,乖徒儿,长玉他真的走了。”
“那便…好。”旧伤增新伤,身上疼得受不了,祁樱奄着气,雪亮的眼睛一下黯淡下去。
好舍不得。
私心(修)
两年后,斐云山。
骤雨初歇,灵雾缭绕,净秀山青之中,簇簇山樱为其增添了一抹亮色。
紫檀木制的桌台上卷轴散乱,薄纱轻轻携过一阵春风,撩起细长而乌黑的发缕,祁蕴执墨落笔,清隽的字迹落于纸上:
“斐云宗纪:
乘观三十二年春,斐云十六镇疠疫殄灭,各界疠疫殄除;凡界、仙界各处邪魔异兽一尽并除,再无现世;斐云山、连雾山、戚山三山在内新增一道灵垣结界,堤防抵抗疠病或是邪祟入侵…”
笔墨未干,字落一半,堆积成山的某一卷轴却从纷乱之中掉落出来,哗啦啦好几声后,翻至某一尽是用朱红写下的历纪。
规整清隽的字迹之上,大大小小都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乘观三十年夏,云朔长老门下亲传弟子祁樱,忤逆宗规,大逆不道,私自放走逆谋罪徒迟深。。。”
“被掌门罚以其十六道天雷,二十道刑鞭,收缴其仙剑、法物,逐出内门,待疠疫结束后关押至连雾山天水地牢。。。”
祁蕴漆瞳一颤,似乎怔愣片刻,青板石间却传来声响,一步一步,不轻不缓,灵气有些微弱,带着淡淡的柳叶香。
“蕴儿,”
“可是在忙?”
来者轻轻唤,唇角缓缓勾起,眉眼同她有些像,只不过瞳色与她相比起来更为浅淡,就像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霜露。
祁蕴将笔放下,微微朝她屈身,喊道:“祖母。”
安灵铃来到她的眼前,先是望了望她的脸庞,又是垂眸瞥向竹简,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祁蕴不自觉地拧紧指节,旋而问:“祖母,可要坐下?”
“我给您沏杯茶。”
祁蕴向来乖顺,又是在安灵铃跟前长大,在她面前话会比平常更多一些。
虽然都只是一些最本分的话。
“不用,不用,蕴儿,祖母就是来看看你。”
“近日可还好?祖母看你似乎瘦了些。”
安灵铃微微笑着,温热的手覆上她的掌心。
祁蕴习惯性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