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和刘宛娘子去集市上买药材,正巧看见解试放榜。”
谢辛辛算完一月的账,左右手拿着算盘将其上下一震,珠子噼里啪啦的归了位。她偏头想了想,道,“怪道上回在玉春楼前经过好些书生,原是赶考去的。”
边青昙嗯了声,“刘宛娘子看了张出去的榜,说上头有你们的熟人。”
谢辛辛:“熟人?”
刘宛接话道:“就是郑家那个大公子呀!”
“他先头来玉春楼找过辛辛的麻烦呢。看着不学无术的,未想到高中了解元,这下竟成郑举人了!”
谢辛辛惊得手一抖,毛笔被她手臂推动,在书缘上落下一道墨痕。
谢辛辛张大嘴巴:“郑瑾瑜?举人?”
她拿算盘掩了脸,看向陆清和,咋舌道:“孟知监和那郑家的姑姑是真行啊,连郑瑾瑜都能教化了。”
陆清和笑了笑:“大器晚成,大智若愚,也是有的。可贵的是,他有一颗赤诚之心,若能为官,也是造化。”
似乎有些道理。
懵懂之间,谢辛辛倒是想到,徐明庚那样的人都能做官,郑瑾瑜不比他强多了?
这厢陆清和早换好了轻便的衣服,只等她盘完了账,几人就准备去码头找邓船工。
依旧是阿凤驾车开路。陆清和坐在车上,留心观察着小掌柜。
好像是从几日前,他就不知不觉习惯了看谢辛辛的脸色说话。也许是他怀疑谢家一案的确有父兄的手笔,也许是他不再提娶她的事情,总下意识地觉得愧疚。
谢辛辛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奇怪。
自她帮助陆清和暗度陈仓,躲开了宣王府的视线,她就再也没有缠过陆清和一回。
好像随着陆清和这个人在明面上的消失,那个逗弄他、调戏他的谢辛辛也消失了。
两人便顿时换了角色似的。陆清和总是看着她,寻机会和她说话。而谢辛辛则是爱搭不理,也不再说什么去云京嫁给他了。
一个话多了起来,却像是往后退了一步;一个话少了很多,倒像是往前逼进几分。攻守转换,然而这攻守之间各自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二人就这样心照不宣,谁也不再提喜不喜欢的事情。
陆清和就这么看了她一路,终于觉得她面色和缓些,想要开口和她介绍一下北瑛王府:
“待到云京……”
阿凤:“公子,到邓大哥家了!”
陆清和:“……”
陆清和:“知道了。”
谢辛辛本来也懒得听他说什么,也不等人扶,自己撩开帘子跳下了车。
双脚落在坚硬的泥土上,她鞋子是金罗软绢缝成的,薄薄两块布,一点儿缓冲也没有,乍一落地,疼得她眼冒金星。
也不知道哪来的骨气,她嘶了一声后愣是没找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两步,拧着脚踝看眼前的小破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