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没接这话。
不得罪管事的或许能得到一时安宁,那时间长了呢?
只要她们还是奴婢的身份,那么性命就如草芥一般低贱,永远任人践踏。
李珍没将这话说给二丫听,把自己的那份晚饭吃完后,就打来水给二丫擦身上药。
如此忙活了一阵,天色已完全黑了下去,李珍草草梳洗一番,也熄了灯上床睡觉。
晚上还要给二丫换药,李珍并没有睡得很熟,在床上浅眠了一个时辰,她便摸索着起身,将大夫留下来的药敷在二丫伤处。
折腾一番下来,李珍手上全是草药味,她准备去外面打个水洗洗,刚跨出房门,她看到有个黑色影子直挺挺地立在自己身前。
大半夜乍然看到这样的景象是很恐怖的,李珍差点没吓出声,但她仔细看了一会,认出了这个黑影是谁。
李珍干脆没搭理他,自去院子里的水井处打水了。
那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嘴里轻轻唤她:“公主……”
看李珍在打水,他又想来搭把手。
李珍将水桶一挪,避开了他的手:“你这个时候不在王府里侍奉你的主子,跑来洗衣房干什么?”
声音冷得像块坚冰,直把聂隐的心戳出个口子。
“我……只想帮一帮公主。”
“不需要,”李珍道,“我还没忘记自己落到这个境地究竟是拜谁所赐。”
聂隐呼吸一窒,心中的愧疚让他无法应对这话。
李珍见聂隐不走,连水也不打了,将水桶一扔,转身朝房里走去。
“公主……”
身后的聂隐急急追了几步便没了声响,李珍以为他是放弃了,却听到“咚”一声巨响。
李珍好奇地回头一看,见到聂隐脸朝下地倒在了地上。
“聂隐?”
她呼唤他几声,聂隐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这是什么?故意惹她同情的苦肉计?
但聂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李珍走到聂隐身前,还没蹲下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拍了拍聂隐的背,又摸到一手的黏腻。
是血。
她避开流血的位置拍了聂隐好几下,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李珍往前挪了几步,正准备摘下他的面罩,看他是否还有气息,聂隐却清醒了过来。
“公主……”
李珍又恢复一张冷脸:“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回去吧。”
说完,她起身继续往前走,耳朵却不自觉地留意着聂隐的动静。
那人没发出一点声响,好像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武功如此高强,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是被人打了吗?
如果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躺一夜,他会不会血流干直接死了?
可他死了关自己什么事呢?背叛自己的人就该有这种下场!
李珍如此想着,脚却违背意志走向了聂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