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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候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云初紧绷着一颗心等着,但皇帝并没有立即传唤他。
也许是皇帝还没完全相信武威候的话,也许是皇帝不想打草惊蛇……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云初都决定要先出手了。
他没有怀疑过李珍的话。
她与他两情相悦,排除千难万难才在一起,又怎么可能骗他呢?
他不知道武威候具体给皇帝说了些什么,也没去询问,装作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
回到自己那二进的宅院里后,将这些年所有保留的证据整理一遍,在第二日清晨的时候,独自前往御书房觐见皇帝。
皇帝看他来时,面上微有惊讶:“云初,你来找朕有何事?”
云初“扑通”跪在皇帝面前,涕泗横流:“*臣虽是云氏族人,但寻思良久,为虎作伥终究不得好下场,特来揭发云氏一族、武威候一脉的罪状!”
他将带来的证据全呈给皇帝:“武威候一脉贪赃枉法,残害忠良,鱼肉百姓,收买朝臣诬陷裴书大人……种种罪行当真是罄竹难书!”
皇帝一页一页地翻着那些证据,有的是信件,有的是账本……听着云初的指控,他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啪”一下猛拍桌面,砚台上的墨汁溅出些许。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皇帝咬牙说着,“这武威候、这云家安敢如此行事?莫非要反了天不成?!”
皇帝震怒,御书房内太监宫女跪了满地,云初也跪在那里垂着头颅。
皇帝执掌天下,云初不信皇帝对云家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大概也是碍于没有证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王忠!”皇帝对外呼喝一声,王忠佝偻着身子进入殿中,“立即着人把云府的一干人等押入刑部审理!”
王忠得令退下。
皇帝此时也冷静了许多,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云初。
“武威候虽作恶多端,但好歹与你有恩,你为何要……”
“臣是云氏族人不假,但臣更是皇上的臣子,是大雍的子民!”云初言辞凿凿地回答,“臣怎么能忍心看着这样的蠹虫鱼肉大雍的百姓?毁坏大雍的基业?”
“不瞒皇上,臣早年也替云府做过许多腌臜之事,臣当年是被迫无奈,可现在也不想与武威候同流合污了!”
最关键的是,由他来指控武威候,他就可以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到胁迫,不得不干坏事的无辜之人。
坐在上首的皇帝突然沉默下来,御书房明明跪着十来个宫人,却连一声呼吸都不可闻。
“你说……这些恶事你也参与过?”
云初伏下身去:“那些事虽不是出于臣的本心,但做了就是做了,臣愿担一切责罚。”
“你倒是坦诚,”皇帝道,“但你揭发武威候有功,就当功过相抵了,起来吧。”
皇帝很快让他退下,接下来几日也没再见他,他曾经做过的恶事仿佛就此一笔勾销,但云初不知怎的,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风雨即将来临。
八月初,一场骤雨刚歇,云初作为出来检举武威候的人,被传唤到刑部中接受审问。
审问完毕,云初去看了一眼关在牢里的武威候。
昔日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变得胡子拉碴,整个人也消瘦一大圈,雪白的中衣被灰尘染成黑色,早已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