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伸手勾住那只顾撩拨叶子的不安分的手,垂下眼说:“今年港澳台赛区应该出两支队伍,去年DBQ夺冠相当于给大陆赛区多赢了一个名额,去年是三支队伍进了世界赛,今年应该是四支,除了咱们和隔壁战队,应该是LT和XS战队了。”
栗迟昕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笑出了声:“AWSL战队有点惨,差一点积分就超过XS了,他们不考虑换个队名吗?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你看我们ZB就很好,赢了装哔,输了就自闭。”
牧野没吭声,他心想,老子没有输比赛也照样天天自闭,难道都怪祝衡抽字母表抽出的队名吗?
“打扰你俩一下啊。”卢云清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两人回头看,只见卢女士利落地走来,将红包径直塞进栗迟昕手里,“新年快乐!我和他爸爸的心意,拿去花啊,别客气。”
栗迟昕茫然地看向牧野,用眼神问:不是去想办法让我留下来吗?怎么突然发红包啊?
拇指和食指捏住的这红包是肉眼可见的厚,他一个激灵,连忙往卢老师手里推:“不行不行,卢老师!我都成年人了,也能挣钱了,不可以再收压岁钱了。”
牧之衍坐在沙发上倒了杯茶,悠悠说:“你可以不把它理解成压岁钱。”
栗迟昕:“?”
牧野毫不客气地说:“想把你拐走的野心昭然若揭。”
卢云清伸手戳了戳儿子的左肩:“那也是替你拐的!”
“……”
栗迟昕拿着红包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心想,你们没忘记我还站在这儿呢吧?
他刚张开嘴,就见卢老师笑眯眯地看向他:“栗子啊,太晚了,和小野在家睡吧,我刚拿了一床新被子放他房间了,你俩将就一下?”
得,知母莫若子,还真就要留他了。
但这个提议简直深得他心,于是疯狂点头:“好的呀好的呀,卢老师,牧叔叔,这大晚上的打扰你们真的真的抱歉!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
万万没想到卢云清还真有忙需要他帮。
“栗子英语怎么样?”
“还……还行吧,反正期末考试上90了。”
“我这儿有几篇英文文献,大概两个章节,不长,你有空啃一啃翻译翻译。”卢云清转身跑去书房拿了一沓复印版递给他,“小野过年的时候说今年比赛频率就比较高了,下学期如果比赛忙了不能按时完成课程进度,你就抽空做一下,到时候有点成果我还能帮你说说话。”
栗迟昕一时除了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垂眼就能看见卢老师的头顶,深黑的发丝搭在双肩,散发着他许久不曾感受过的名为母性的关爱。他哽了哽,猛吸着鼻子,声音带了点湿重的鼻音:“谢谢阿姨。”
卢云清抬起头,伸出手在他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拍着,眼神扫过一旁牵着手始终没放的儿子,柔声说:“这话现在说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但,我真的很期待你以后愿意喊我一声‘妈妈’。”
她见过栗烊,也听说过栗迟昕那位英勇的母亲,唏嘘过,也感慨过。
她想,如果能替那位女士弥补栗子这些年缺失的关爱,这或许是她能够为那位将生命奉献给飞行事业的军人给予的最高敬意。
因着卢云清这句话,栗迟昕坐在牧野冷色调的床罩上无声地哭了好久。
栗迟昕从来不是小哭包,他人生的前十八年笑着的模样总是多于哀伤。他所有坚强和盔甲都用欢声笑语武装,卸下一切防御后最脆弱的模样,却每次都是在牧野面前。
他恨恨地咬牙抹着眼泪,泪水却仿佛越擦越多。
牧野洗漱完进屋就看见小不点儿哭得梨花带雨,心尖蓦地揪了一下,走过来面对栗迟昕坐下。
“要哭就慢慢哭,急什么?”他用指腹抹去栗迟昕眼角的水珠,额头抵着额头,低声调侃,“哭太急了等下会打嗝。”
栗迟昕:“……”我去你大爷。
他眨眨眼睛,甩掉长睫毛上的泪珠,愤愤不平道:“就是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脆弱,敏感,单薄,不堪一击。
他不想在喜欢的人眼里留下这样消极的印象。
牧野想了想,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在落灰的角落拎出一个收纳盒,翻箱倒柜般找了找,小心翼翼拿出一个黑色文件夹,拍了拍四周的灰尘,递给栗迟昕。
“是什么?”栗迟昕接过,仰头看他,眼底红血丝给他漂亮的脸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看得牧野移不开眼。
没等牧野回答,他便打开了那个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