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枝鸾觉得一切都在好起来的时候,掌灯时分,稚奴进来书房,为她端来了一碗药膳:“皇上,这两日,谢将军就要醒来了。”
“嗯。”
稚奴听到她尾音比前两日轻快了许多,低下头道:“但是……谢将军的眼睛,只怕是治不好了。”
宋枝鸾笑容顿了一下,但还维持着:“他性命无虞便好,至于眼睛,日后慢慢治,总能治好的。”
她已经在为他召集名医了。
稚奴跪下,道:“皇上,谢将军的眼睛并非简单的因为头部受到重击而失明,微臣猜测,因是谢将军在躲箭时不慎让箭上沾染的毒进了眼睛。并非淤血散了,便能看见。”
宋枝鸾听到“毒”这个字,唇边那缕笑就没了。
“这毒被水冲洗出了些,要是第一时间救治,还能有希望,可拖的时间太久,微臣翻遍医书,只怕是……”
……
稚奴走后,宋枝鸾才从书房里出来,她看了眼天色,向门口侍卫问道:“谢预劲今日醒了吗?”
侍卫道:“回皇上,谢将军还没有醒。”
“嗯,不用守着了。”
“是。”
宋枝鸾走到谢预劲的屋子里,推门进去。
床榻边,莲瓣纹银灯上的蜡烛燃了大半,蜡痕蜿蜒在灯台上,谢预劲双眼紧闭,和她晌午离开时一模一样。
即使昏迷也是要喝药的。
宋枝鸾算着时辰,没站一会儿,侍卫准时端来了药,她接过,先把药放在桌上,先扶着谢预劲起来,让他靠在她身上,然后环着他的肩膀给他喂药。
这次和前几次喂药一样,一开始都遇到了阻碍,这一次她花在撬开他嘴的时间还长了一点。
但第一口下去,谢预劲就开始下意识吞咽。
宋枝鸾一口口把药汁喂完了,才把谢预劲放下,她没离开,拉了一把椅子来,坐在他跟前和他说话。
“怎么办,你的眼睛治不好了。”
“不过没关系,日后我亲手给你缝一条金带缚眼,不会有人敢看轻你。”
顿了顿,宋枝鸾声音小了许多:“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银灰色的被子盖在青年的脖颈,他呼吸很轻很浅。
房间里安静的能听到外面枝头上的鸟雀在低鸣。
从前谢预劲为了她,将自己弄的狼狈不堪,宋枝鸾想过将他从身边赶走,想过他以后会慢慢放下她,但没有想过,他竟执拗至此,用行动证明唯有死了他才会离开。
如果让他远离她是她想要的,那他便以死成全她。
宋枝鸾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前世的谢预劲虽也有些隐匿的疯狂,但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股浓浓的自毁倾向。
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太晚了。
从窗外钻进屋里的空气带着淡淡的寒气,她抬手碰了碰谢预劲的眼睛,尚在愣神的时候,脸颊上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融化。
宋枝鸾收手,往脸上摸去,指腹触及到一点水痕。();